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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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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顾蒲月吓了一跳, 腾地一下就从床上站了起来。

“大少奶奶,前头的宴席已经散了。大少爷当即就脱了喜服换了盔甲——大夫人胸口疼得都病倒了!”那使女是顾蒲月的使女,特意放在前头打听消息的。她这哀声疾色地说来,让嘉兰都不由心下一凉。

“大嫂嫂……”嘉兰先一步扶住了顾蒲月, 口中却只唤了这么一声,竟不知该如何来安慰她。

顾蒲月身形颤了一颤,另一只手轻轻地拍了两下嘉兰的手背。

她自己掀开了红盖头。

“姑娘!您……”碧合和弦露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这红盖头, 必是要等新郎来掀开才吉利。一旁的喜娘也都吓傻了, 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要去娘那儿侍疾。”顾蒲月已经冷静了下来,亲自动手解开外头的喜袍:“现在这个时候, 我枯坐在这里,与袖手旁观有什么区别?”

嘉兰也沉下心来:“大嫂嫂已经是我们蒋家人,这些俗礼有什么要紧?谁要敢在背后嚼舌根叫我听到了,呵。别怪我翻脸无情!”喜婆打了个寒颤, 连忙迎合。

嘉兰敲打过后再道:“你们都出去。芒种,你守着门。夏时,帮碧合去找件大嫂嫂能穿的家常外袍。”

弦露飞快地帮顾蒲月解开喜袍, 为她净脸,碧合已经跟着夏时捧了新的袍子来,披在了顾蒲月身上。

喜服上的鸳鸯交颈和并蒂花开, 匆匆一现, 便被家常的外袍遮掩。就如同洞房里那对烧的如同红泪的喜烛, 被抛诸脑后, 掩于门后。

*

前院一瞬的混乱已得到了控制, 宾客们惊慌不定地被请回了家,老忠伯在带人收拾残局。晏幼清没有走,在蒋府大夫来前,都是她在护着蒋赵氏的心脉。

蒋忠天不是个会留在蒋赵氏床榻前的人。他站在外间,与匆匆而来的顾蒲月等人正好对上。他看了看顾蒲月,挥手免了他们的行礼,点了点头,让她们到里间去。

“好好陪着你娘。”顾蒲月进去前,蒋忠天突然道。

顾蒲月脚步顿了一下,转过头来,坚定地应了一声:“是,爹。”

蒋忠天的意思,就是已经明白地承认了顾蒲月在蒋府的地位。因此,顾蒲月刚一进来,使女们便如同对蒋家未来的主母一般,恭敬地为她让开了位置。

顾蒲月和晏幼清相熟,又有曾经为顾老太太侍疾的经验,撇了新嫁娘的羞涩,便上手极快。嘉兰看她认真而妥帖地照料着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蒋赵氏,心中稍稍松了口气。她捏了捏嘉竹的手,带着她退到了外间。

蒋忠天还站在外间,嘉兰忍不住问道:“大伯伯,您能告诉我们,到底出了什么事吗?”蒋忠天低头看了她一眼,手握成了拳,没有说话。

嘉兰不想像之前那样,因为对政事不闻不问,让她觉得自己像是睁眼瞎,什么都不明白。于是,嘉兰再一次坚定地问道:“大伯伯,这件事大姐姐还不知道吧?若是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要怎么做好准备来面对呢?您看大伯母……我们不能总是措手不及!”

“告诉兰姐儿。”蒋忠天还没有说话,蒋老太爷和蒋老夫人已经走了进来。蒋老太爷又强调了一遍:“你说吧,让兰姐儿和竹姐儿两个人都留在这儿听着。”

蒋忠天这才遣散下人,带他们进书房,低声道:“去年建水州金水河决堤,淹死了不少人,也淹坏了大片的庄稼和农田。但是,灾情远不止如此。洪水决堤,导致疫病突生。粮食歉收,饿殍遍地。去年冬日,建水州缺衣少粮,今年春夏,连下种的苗种都没有。”

蒋忠天沉默了一瞬:“建水州不少县,现在已经出现易子而食、十室九空的惨象了。”

“这不应该去把建水州知州抓起来吗?关大哥哥什么事!”嘉竹气愤道。

蒋忠天看了蒋老太爷一眼,然后才沉声道:“建水州出现了反军。今上没料到叛军如此凶猛,已经攻下了建水州州府,现在直逼护守都城的护龙镇,所以今上才会命仁哥儿即时出征。”

嘉兰心中一颤,她抬起头来,看着蒋忠天,嘴唇嗫嚅着——她很想质问,为什么朝廷没有及时发现异动,为什么朝廷没有轻徭役薄赋税,为什么朝廷不派其他将领……她心中有千百万个为什么,可最后,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君要臣死,臣焉能不死?

嘉兰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蒋老太太深看了嘉兰一眼,叹了口气:“这事你们心中有数就是,无需多想。咱们将门之家,多的是这样的急诏。兰姐儿,你带竹姐儿先回去吧。梅姐儿那里,我会同她说。”

嘉竹下意识地看了嘉兰一眼。嘉兰此时,看向蒋老太太,半响,也只微微弯腰行礼,应了一声好。

即便是开明如蒋府,也会下意识地避免家里的姑娘烦扰过多。不让她们接触政事,不让她们过问族务。他们觉得能护姑娘们一辈子,便想叫她们安安心心无忧无虑地过日子。

看到嘉兰眼中的忧虑和落寞,蒋老太太便是心软,也不愿多说,只轻声道:“夜深露重,你们……好生歇息。”

*

这一夜,阴云压得很低,泼墨一样的夜幕,月色被云霭遮蔽,半点星光也无。

谁也不能好生歇息。

夏时为嘉兰披上了外袍,低声禀报道:“姑娘,您也不用太担心。大少爷身边带的都是精兵悍将,萧总旗也一并去了。都说叛军是一盘散沙,定然是安然无恙的。”

嘉兰裹紧了外袍,轻轻地摇了摇头:“如果真的是一盘散沙,怎么攻得下建水州,还能打到护龙镇来?更何况……”她声音更轻了:“他们真的有错吗……”

她的声音太轻,夏时没听清:“姑娘,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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