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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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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仁与嘉兰详谈完, 便叫上了顾蒲月和蒋玉风,一齐送嘉兰出门。

善仁直到再看不见她马车的身影, 才后知后觉地低喃道:“她这还怀着身孕呢……现在说这些事, 真的好吗?”

陪着善仁一起送出来的顾蒲月,闻言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她着实担心嘉兰, 说话的语气就有几分嗔怨:“夫君也知道她还怀着身孕呢?”

说罢,她又叹一声:“嘉兰素来心正主意大,但能我们做的事, 就尽量我们来做吧。这是她初次怀胎, 产子之时,妹夫还未必能陪在她身旁。不要让她太累了。”

善仁点了点头,有些无奈地喟叹道:“我有时候跟她说话, 常常忘了她只是一个怀着身孕的女子, 本该被家里人捧在掌心, 好好呵护。”

他说着, 伸手去捏了捏玉风的小鼻子。玉风也不恼, 左闪右躲, 后来索性朝善仁张开了手:“爹爹抱!”

善仁便接过了玉风,将她抱在怀中, 轻声道:“爹爹定能护你周全……你们以后,不要像我们……”

顾蒲月鼻子一酸,微低着头, 侧过脸去。

玉风却没大听明白他的话, 只知道咿咿呀呀地在他怀里手舞足蹈。

她不知道往昔的腥风血雨, 不知道今时的暗流汹涌,也不知道未来的惊涛骇浪。

她扎着两个小小的揪揪,目光清澈,摇头晃脑——正是最不知愁的年纪。

*

嘉兰回萧府后,意外的发现萧肃政竟然已经回来了。

她进门时,刚好遇到想要出门去接她的萧肃政。

“你今儿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嘉兰惊讶而又欣喜地看着萧肃政。

萧肃政牵着她的手:“事情差不多安排好了,挤出了几天空闲,可以好好陪陪你们。”他说着,温柔而又疲倦地看着嘉兰的小腹:“小家伙今天闹腾你了吗?”

嘉兰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呢,乖得很。”

“那就好。”萧肃政陪着她回到内室,看着她喝下了一碗红枣银耳羹,这才略有些紧张地问道:“大哥跟你说什么了?”

嘉兰拿帕子轻轻地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她没急着问萧肃政,而是先把夏团和夏满等人都支了出去,这才道:“大哥哥同我说了临川镇的事。”

萧肃政一震。这个问题是他始料未及的,他整个人都好像陷在了椅子里,目光落在嘉兰身后的窗棱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夕阳的光照在窗棱上,血色残阳也透出了温柔的色彩。

但临川镇的春日夕阳,从来没有“温柔”二字,有的只是刀剑的冷光、濒死的哀嚎、横尸的腐臭……

临川镇啊。那个缠绕了他数年,直到成亲后才好转的噩梦。

他在那里,亲手埋葬了他意气风发、骄阳似我的少年时光。

嘉兰没有开口打扰他,她只是在静静地等着他的回应。她尽管想知道萧肃政的全部过去,但她不会逼他。他若不愿意说,嘉兰便从今往后,不会再问。

她喜欢坦诚,却也知道,人和人之间的坦诚,皆有底线。

萧肃政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将视线收回,落到嘉兰身上。嘉兰神色平静,不躲不闪,与他对视。他还在她的眸中,捕捉到了那清晰可见的心疼。

但他的目光落到嘉兰的小腹上,还是心口一缩,他避重就轻道:“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了?”

嘉兰点了点头,把她跟善仁的谋划都告诉了萧肃政,尔后清晰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想继续查这件事。”

萧肃政眉头一皱,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来。

嘉兰却握着他的手,神色坚决地说道:“这些年,你也定没有放弃过寻找当年的真相吧?如今大哥哥回来,正是好时机。我们可以重新找回当年蒋府的暗卫,他想必比六年前,知道更多事。而且,从临川镇亡者活着的亲人口中,我们兴许也能找到蛛丝马迹,来证明这场浩劫。”

“已经快七年了。”萧肃政声音干涩:“再多的蛛丝马迹,就算没有被吴治东毁掉,怕也已经灰飞烟灭了。”

“可是夫君能在浩劫之中活下来,又焉知没有那等聪明伶俐的,也伺机而动、活下来了呢?”嘉兰立刻反驳道。

她能明显地感受到萧肃政内心深处,对于此事的悲愤、惶恐和无力。这种负面情绪,时常会和他心底坚定不移的复仇,撕扯着他的内心。让他在出征前,也会背负巨大的心理负担,担心自己离开嘉兰,是不是一个绝对错误的决定。

萧肃政抿了抿唇,似乎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他挪了挪身子,坐直了,对嘉兰道:“大哥跟你说,我是临川镇肖姓猎户之子,是不是?”

嘉兰点了点头。但她其实不太信这个身世。如果躲在猪圈里,能这么轻易地躲过吴治东的排查,那临川镇活下来十几个人都不成问题,吴家也不可能现在还混得风生水起。

“其实不是。”萧肃政缓缓道:“我是卫都尉的儿子。我本该姓卫,名卫延煜。我能活下来,是靠着我父母、靠着我弟弟、靠着卫家十五死士、靠着临川镇的百姓,才转移了吴家军的视线,全军覆没,保我一人逃出生天。”

嘉兰张了张口,她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是紧紧地握着萧肃政的手,想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他,她在。

萧肃政握住了她的手,目光像是寒冰冻着烈焰,唯有压抑二字可言:“嘉兰,是我独占了这些人的庇佑。其他人……他们活不下来的。”

他在责备自己,深深地,一次又一次地,责备自己。

这种自责,与嘉竹的自责截然不同。他亲眼目睹了那一场劫难,也亲身经历了亲人为他赴死的惨况。

萧肃政就如同一匹历尽浩劫的孤狼,身上伤痕累累,可都掩饰在他锐利的双眸之后,强大内心,粉饰太平。

嘉兰心中一阵心慌。这种无力之感,让她措手不及。

她的手微微颤着摸上他的脸颊,萧肃政下意识地一躲。嘉兰一惊,直接扑到萧肃政怀里,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声音哽咽地摇头:“不要怪自己好不好?这本就不是你的错!错的明明是吴治东!是他该死!为什么要责怪你自己?我不许你怪你自己!”

萧肃政心尖一颤,他肢体还有些僵硬,但仍旧抱住了嘉兰:“你怎么不再多问问我,为何取萧姓?”

嘉兰愣了一下,哭腔还没有完全消散,有些愣愣地问了一句:“诶?”

她鲜少有这样娇弱而呆愣的时候,听在萧肃政耳中,让他的心又酸又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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