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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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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嘉兰能开导萧肃政,但是等萧肃政在年前不得不亲自领兵上战场时, 嘉兰还是难以抑制的情绪低落。

她有时候跟着肖夫子上完课, 亲自送肖夫子出门后, 就忍不住坐在门口不远处的亭子里, 看着萧肃政离去的大门发呆。

夏嬷嬷自她怀孕起, 就始终陪在她左右, 一手包办了她的起居, 见状也忍不住懊恼道:“您说好端端的, 这鞑子打什么?还能不能过个安生年了。那尤鼎悌也真是的,多大点事儿就要把老爷请过去。”

她说完, 又觉得自己多嘴,呸呸了两声:“就当这事儿赶得好, 老爷加官进爵来给奶奶肚子里的小少爷庆生!”

“但愿如此吧。”嘉兰轻轻地摸着自己的小腹, 低声喃喃道。

“那定是如此了。”夏嬷嬷赶忙道:“您别坐这儿吹着冷风了,咱们回屋子里去。”

她又担心嘉兰无聊:“大姑奶奶、三姑奶奶的信算算时候也该到了, 老奴再去催拢信来。盼娘送了她教出来最好的一个小徒弟期娘来,给您捏肩捶背。您就舒舒服服地躺着,好好瞧信。”

嘉兰也不推辞,笑着就应了, 由得夏嬷嬷忙前忙后,把一堆信交到了她手上。

“大姐姐和大姐夫回了建水州, 然哥儿随大姐姐回去了。大姐姐见过了嘉菊和四叔母, 说她们一切都好, 让我不用担心。家里的生意也很好, 广记恒雕已经在都城站稳了脚跟。沙万贯也不错,跟着一个掌柜的打下手,也有几分独挡一面的能力了。”

嘉兰看了嘉梅的信,笑道。

“那可不都是好事嘛。”夏嬷嬷乐得点头。

嘉兰笑了笑,不置可否。

因着嘉兰怀着身孕,嘉梅除了捡那些极其重要的事,大部分的事都隐没了去,就担心嘉兰劳心劳神。

但嘉兰在都城的暗探,让嘉兰知道,都城如今的水,远不像嘉梅三言两语中描述的那般平静。

郑惜葭所生的九皇子,出生孱弱,后来药水如汤水一般将养着。然而,人虽然养住了,却被太医诊断出九皇子是个痴儿。这本该是极其隐秘的皇家秘辛,但是不知何故,在都城里传得满城风雨。

圣上起初大怒,后来怒火竟销声匿迹,谁也没有被惩罚。

此外,多年不孕的大皇子妃赵绘意不知自己身怀有孕,结果被侍妾气得流产。就在圣上斥责大皇子持家不严的同时,二皇子妃吴如柳也被诊出怀孕,得到了圣上的嘉奖。

再者便是顾蒲荔嫁给了许常平,许昭棋嫁给了昌平侯世子李遂赫。

舞阳郡主两次流产,难再有孕。阴城大长公主欲给郑宣行抬良妾,结果被舞阳郡主设计,许昭画一顶小轿,做了郑宣行的妾侍。

嘉兰想着暗探寥寥数语的背后暗藏的汹涌波涛,沉沉地叹了口气。

九皇子一事,怕是牵扯到了吴太后,这才让圣上不敢发怒。

赵绘意被侍妾气得流产,也未必不是遭人算计。吴如柳暴露自己怀孕,算得上掐准了良机。但这无疑会在她和赵绘意之间,再添一道裂缝。可见大皇子和二皇子,如今已经渐渐有水火不容之势。

至于顾蒲荔嫁给许常平,嘉兰不知道嘉梅有没有提醒顾蒲荔。尽管顾蒲荔当年对春芳镇遇险的顾蒲月疾言厉色,顾二夫人在蒋府对嘉兰的大骂,也让蒋府众人对她们印象极差。但是想到顾蒲荔花一样的年纪,却要嫁给许常平这样人面兽心的人,嘉兰仍旧忍不住要为顾蒲荔的命运发出一声哀叹。

而李遂赫虽然比许常平好上太多,但是把许昭棋的婚事和郑宣行的婚事放在一块儿来看,就能察觉出一点儿不对劲来。

郑宣行和晋国公府都是阴城大长公主一派,然而阴城大长公主和晋国公府双双被舞阳郡主设计,他们之间很难不留下裂痕。而有舞阳郡主这样一个令人头疼的存在,许昭棋能不能在昌平侯府有安稳的生活,就很难说了。

而且,现在吴家人应该也知道了郑夫人的事。等以后,怕都城就更要热闹了。

尽管嘉兰时时恨不能冲回都城,但她听到这些九曲十八弯的心计,还是头疼而无力。若是人人心怀坦荡,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又该有多好。

嘉兰深叹一口气,对为她揉肩的期娘道:“再往下一些。”

夏嬷嬷见嘉兰神色恹恹,以为嘉梅信上还写了其他的事,不由就有点儿紧张地道:“大姑奶奶若是说了都城什么麻烦事儿,您尽管甭放在心上……要不您瞧瞧三姑奶奶的信?她信上好玩的事儿多。”

“没有什么麻烦事儿。”嘉兰一边安抚夏嬷嬷,一边拆开了嘉竹的信,一瞧,就大喜道:“嘉竹怀孕了!”

她因为太过激动,腹中的孩子还重重地踢了她一脚。嘉兰唉哟一声,捧着小腹安抚腹中的孩子:“这孩子,怕是知道有了弟弟妹妹,急着要出来了。”

夏嬷嬷听到这消息,早就高兴得合不拢嘴了:“那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奶奶,等咱们家的小少爷小小姐出生了,小一月的衣裳穿软了,寄给三姑奶奶刚刚好。就跟大姑奶奶把薛小少爷的衣裳寄给咱们来是一个道理。”

“新做的衣裳扎人,小孩儿娇嫩,还是得穿旧衣裳。还有那百家衣,老奴早着人去请街坊邻居缝了来。奶奶,您信上可得提醒提醒三姑奶奶。”夏嬷嬷唠唠叨叨道:“秋老妹被放出了府荣养,三姑奶奶又没个婆婆照看,怕是不小心会忘了这些事儿。”

“还是把秋嬷嬷接回去吧,也安心些。”嘉兰听夏嬷嬷的话,也有点儿紧张。她毕竟对辽东郡王府的情况知道的远不如都城清楚,只是能推断出,嘉竹的孩子必定会受到重视。不管怎么说,楚齐桓毕竟是辽东郡王的长子。

但是,嘉兰就担心辽东郡王府并非安宁和睦。毕竟,就楚齐桓的断臂和毁容的事儿搁在眼前,嘉兰怎么也不能相信辽东郡王府是铁板一块儿。

蒋家是世代武将,就如善仁等人,也都是早早地就上了战场。但是他们大多只是在营帐,除非无计可施,否则绝无可能在十二三岁就直面如此凶险的敌情,更不用说遇到楚齐桓这样的事了。

打仗是件大事,但是培养一个优秀的嫡长子、精良的掌军人,让他们好好活着,比让他们早早上战场更加重要。

所以,嘉兰其实更倾向于相信,楚齐桓遇到的事,恐怕是人祸。

嘉兰这么一想,更是有些紧张,连忙让夏满伺候笔墨,将她的担忧细细地下来。夏嬷嬷间或还提些意见,写了满满的一沓信,这才让夏团寄了出去。

等写完信,尽管中间时不时地停笔歇息,嘉兰的腰还是有些吃力,一阵酸胀。

夏嬷嬷心疼得不得了,嗔道:“奶奶,孩子眼瞧着就是这几日的事儿了,您能少动笔就少动笔。还有这往后肖夫子的课,您要不就别上了?小少爷小小姐整日里听着之乎者也,那早就是够够的了!”

嘉兰扑哧一笑,摇了摇头:“不碍事,如今不是还将将有一个多月吗?我有分寸,嬷嬷别担心。”

夏嬷嬷拗不过她,只好背过身去,重重地叹了口气。

夏嬷嬷总是很小心,不在嘉兰面前展露哀容愁容,生怕腹中的孩子学了去。她还勒令府中使女侍从,都得打起精神来,笑着伺候,把嘉兰乐了好一阵。

“您呀您呀,孩子一样。”夏嬷嬷转过头,看到嘉兰乐不可支的模样,也笑了。

嘉兰微微发福,脸白白胖胖,多了好几分圆润,像个得了糖的孩子,笑眯起了眼睛。夏嬷嬷最喜欢看到嘉兰笑,看她笑,就觉得烦恼尽消,什么事也不用愁了。

但夏嬷嬷很快就意识到,该愁的事儿,还是得愁的——嘉兰在小半个月后,听肖夫子的课听到一半,羊水破了。

*

尽管嘉兰生产得很突然,但是萧府众人早就为此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夏嬷嬷和乌叶尽管都吓了一跳,但马上就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地把嘉兰送入产房。

倒是肖夫子被吓了个半死,脸色煞白地追着抬着嘉兰的小榻,夏嬷嬷和乌叶怎么说他都不听,生怕这见嘉兰一眼,就是最后一眼。

还是嘉兰忍者痛,抽着气,无奈地安慰肖夫子:“先生放心,我一会儿就出来了,等生完孩子,您再接着把今日的课上完。”

“不上了不上了……”肖夫子无意识地拒绝她。眼见连嘉兰都安慰不好了,乌叶只好让两个亲卫把肖夫子扛到了外院,免得他一头撞进产房去。

嘉兰还想提醒他们对肖夫子温柔点,只是腹中一阵抽痛,实在是说不出话来。

还好夏满是个机灵人,一看嘉兰的眼神,立刻就道:“乌总管,烦劳您好好看顾肖夫子。”

嘉兰朝夏满点了点头,这才把一颗心落在肚子里,被安安稳稳地送入了产房。

产房的门一关,里头渐渐传来一阵一阵的痛呼和低语。

没过多久,善仁和顾蒲月双双赶来。顾蒲月二话没说,先到耳房换了衣裳,把自己身子烤暖了,然后赶紧进了产房。留下善仁和肖夫子焦急万分地死死盯着产房的门,像是要把它看出个窟窿来。

“萧肃政这个时候居然不在。”善仁比肖夫子还是要神智更清醒些的,咬牙切齿得想骂人。

肖夫子也附和道:“就是!这个臭小子!要不是他,嘉兰何苦遭这一回罪!”他现在还对嘉兰上着课,突然羊水破了的事心有余悸。

他看着嘉兰痛苦地躺在担架上,心就像被一双手紧紧地攥着。她的奄奄一息,让他陡然回到当年。他再一次站在了,要失去重要的人的边缘。

他不想再体会一次这样的痛苦,甚至想干脆问肖老药要一副药,“永绝后患”算了。

当然肖夫子也就是想想,他刚刚在风里清醒了很久,现在好歹有个正常的脑子了。若是他敢把让萧肃政绝后的话说出来,善仁非得揍死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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