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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事与家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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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能不信呢?”蒋大老太爷慨然道。他有点儿难以接受自己的衰老,闭了闭眼,对嘉兰道:“我手上,也有辽东郡王府的些许底细,今日,也交与你。”

蒋大老太爷的声音透着疲惫,可当他在下一瞬睁开眼,目光依旧敏锐:“不过,兰姐儿,你要切记,成大事者,最忌心软。”

嘉兰明白他的意思。

蒋大老太爷早就在暗中收拢蒋府之势,否则,也不会轻易松口允诺嘉兰嫁给萧肃政。更不用说蒋大老太爷如今还握着蒋府最精锐的暗探和细作,而这些人,在嘉兰不知的暗处,源源不断地为这位德高望重的老族长,传递着数不清的消息。

嘉兰毫无疑问是跟蒋府绑在同一条船上,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嘉梅和嘉竹也是如此。

如有一日,她们三姐妹各自为政……

嘉兰笑了笑:“大祖父,您要成的是大事,而我要护的,是家事。”

“为我父亲母亲、为我祖父祖母、为我叔伯婶娘,为我兄弟姐妹,为您和所有的蒋家人,正名而已。”

她声音缓缓,却如石坠海,激浪千层。

她不是那个能只掌翻覆别人生死的人,她从来都不是。

她幼时也曾赌气想过最高的权势,却也只为了让自己能无所顾虑地行善。叫老有所依,幼有所长,鳏寡孤独皆有所养。

历经风霜,闯过剑影和刀光。她也永远都悄悄地在心底藏着那个,被娘亲温柔地抚摸着发髻,教导着称王称帝是“一条白骨堆积的路”的小姑娘。

她坚韧毅然的心内,仍旧流淌着南州最轻最柔的水。

蒋大老太爷怔怔地看着她,竟想放声大笑,又想慨然而泣。

可他最后,也只是喃喃低语——

“恨尔不为男儿身!幸尔不为男儿身!”

*

嘉兰从蒋大老太爷处接了辽东郡王府的消息出来,就瞧见了等在蒋大老太爷院门口的嘉月。

晚膳是家中寿宴,嘉兰的时间不多。她还得赶紧看完辽东郡王府的消息,然后把消息销毁。

但她看到在墙根底下逡巡的嘉月,还是放缓了脚步,笑着打了招呼:“二堂姐。”

嘉月一见她,下意识地向前走了两步。可走完这两步,她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该说些什么呢?

该说她看出母亲有异,心知母亲肯定告诉了嘉兰,所以来找嘉兰解释吗?

可是她要解释什么呢?

她宁愿做姐姐的“媵妾”的原因?来解释姐姐的软弱和她的哀怜,来解释她自己的无可奈何吗?

嘉兰看出了嘉月的犹疑不决,向前快走几步,牵住了她的手:“好好过了这个寿宴,旁的先什么都不说。”

“事非必死之局,就有转圜之机。”嘉兰的语调很肯定,透着安抚。

嘉月忽地就放下了心来,还能自嘲道:“你倒是奇人,不骂我也不笑我。”

她们二人都知道彼此的来意,也都不点明。

嘉兰笑着看她:“因为我理解你为何要这么做。旁人不信人心之善,情谊之深,并不代表人心无善,情谊皆浅。”

她深知姐妹相依为命能生出的深情。此事,她初听惊愕,可转念一想,却又觉得有诸多不对劲。

嘉兰不相信嘉日是会把嘉月往火坑里推的人。嘉日的软弱可欺是有目共睹的,可她从来没有在面临危机时,把嘉月推出去过一次。

从来没有。

她总是竭尽自己卑微到近乎可笑的全力,努力地做一个好姐姐。

不考虑嘉月的心思缜密和个性鲜明,光是从嘉日的角度想,嘉兰就觉得此事定有蹊跷。

“可是他们都不以为然。”嘉月看着嘉兰,眼眶有些湿润。她明白,嘉兰已经懂了。懂了自己无法宣之于口的无奈,哪怕嘉兰并不知道事实,也不知道她的谋划。

尽管旁人,甚至于蒋周氏的反应,都在嘉月的意料之中。可嘉月还是会暗暗地期许,希望有人能戳破她和嘉日拙劣的把戏。

“我只想嫁在阿姐身边。她夫家隔壁有个教书的病秧子,他爹也曾是大儒。”嘉月不再隐瞒,向前一步,和盘托出。

嘉兰眉眼微动,可最终,也只是轻叹一声。

“他爹也曾是大儒”这句话在武将家中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更何况定北能出什么闻名于世的大儒呢?而嘉月身体见好,又如此敏思聪慧,定北蒋府上下不可能让她嫁给一个无用的“病秧子”。

但先有“媵妾”这一出闹剧在前,只要嘉日和嘉月扛得住压力,定北蒋府就很可能只能后退一步。这时候,离嘉日夫家距离近,好歹还是曾经的大儒之子,这几点就能勉勉强强入得了眼了。

然而,这样的筹谋算计,却是步步艰辛。

嘉兰还想再跟嘉月细说,可本该在她的客房为她安排庶务的夏满却神色焦急地匆匆赶来:“奶奶,家里有急信,咱们可能得马上赶回巾帼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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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蒋钱氏对嘉兰说过“皇权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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