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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玉珠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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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王全是看着庄九遥从小长大的,虽说如此,自他成年之后一年顶多也只见一面,而每一面都是在今日。

因为中秋节,是蜀王的生辰,也是其生母襄妃的忌日。

萧渊不想见庄九遥,便每年都是王全来瞧他一眼,赐上许多金银玩物,以示皇帝还是承认自己有这么个儿子的。

今年王全白日里没出现,庄九遥还以为萧渊要彻底废掉他了呢。

进宫的路上,王全在马车外一直叨叨:“王爷您今儿可得收敛收敛脾气,亲父子哪来那么多深仇大恨?圣上如今还病着,御医说了,可千万得静养。万一有个什么岔子,谁都担待不起。不是老奴说,这么个日子,也不明白圣上怎么想的……”

“王爷爷真是越老话越多了。”庄九遥笑,“打小您便瞧着我,我脾气哪儿不好了?”

王全一怔,听见这久违的称呼心头竟有些发热,于是无声地叹了口气。心里头无奈地想:您不是脾气不好,您就是态度不端正,就这么笑眯眯地软硬不吃,我要是您爹我也得生气。

话至此处,王全心知多说无益,便嗫嚅道:“王爷您大了。”

庄九遥一笑,不再开口。

这一夜无人知晓皇帝跟蜀王,这一对三年没见过一面的父子之间到底说了什么。总之萧渊吩咐了人不准进去,因而殿中传出摔碎东西的声音,众人也只得屏息。

而后庄九遥从太极殿中出来时,月白色的袍子上带着血,额头有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他前脚出来,后脚还有一方砚台砸过来,砰一声撞在门框上,惊得外头的太监宫女呼啦啦跪了一地。

“不肖子!别让朕再看见你!”萧渊怒吼一声。王全一惊,再顾不得许多,慌忙跑了进去。

庄九遥站在门前顿了顿脚,抬头望见圆月,轻轻勾了一下嘴角,走了。

庄宁儿急急跟在后头。

出了太极殿朝着外头走去,庄九遥走得极快,庄宁儿一阵小跑才能勉强跟上他。她一边赶路一边着急地轻声道:“公子,这伤怎么弄的?”

庄九遥似乎没听见,只顾走自己的路,直到庄宁儿一个不注意踩到个什么东西,差点滑倒。

庄九遥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轻笑了一下:“你轻功练哪里去了?平地还要摔跤?”

“不是。”庄宁儿皱眉,挣开他手蹲下去,从地上捡起一颗黑色的珠子来,“这什么东西啊?”

庄九遥狐疑地将珠子接过来,脸上神色顿时一变。庄宁儿觑着他的脸色,不由得一怔,庄九遥已走出老远,她犹自没反应过来。

一回王府,庄九遥便直直进了自己房间,庄宁儿跟过去吃了个闭门羹,又气又担心地立在门口。

卫青城过来拍拍她的肩,庄宁儿眼眶顿时就红了:“今儿是十五,又是襄妃娘娘忌日,圣上可真是挑了个好时机!”

卫青城摸摸她头,二人对视无言。

一年中最难熬的一天,终于又过去了。

第二日一起身,庄九遥便让人抬了水,将自己从上到下洗刷了。出来时他面上已瞧不出昨夜的一点痕迹,只有脸色仍旧是痛过之后的青白。

额头上的血迹清理干净后,露出一道深深的口子来。

阳光正好,他在院中石凳上坐下,对着铜镜边敷药边抽气:“啧,我要是破相……”

“放心吧,破相了又怎样?谁敢嫌弃你?”庄宁儿端着镜子道。

“啧,我是说我要破相了,京城里的美人儿们该哭鼻子了。”庄九遥细细看着那伤口。庄宁儿白眼了他一下,没搭话。

他接着又道:“你这话也不对,怎么说没人敢嫌弃呢?我瞧着自己这样俊,寻洛都嫌弃我,更别说没了这张脸了。”

庄宁儿格外勤快地又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寻大哥何时嫌弃过你了?”

庄九遥敷完药放下手,笑眯眯地:“你不懂,见着我还不扑上来的,都算是嫌弃。”

“行行行,我不懂,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断袖啊?”庄宁儿口无遮拦道。

与庄九遥私下待在一起时,她总是十分随心所欲的,常常有什么讲什么,可此时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对,于是讪讪地放下铜镜。

她捧起自己的脸,端详了他片刻,思来想去,还是有些犹疑地问:“公子,昨夜您跟圣上到底说什么了?”

庄九遥动作不滞,呼啦一声打开扇子,仿若毫不在意,仍旧眉眼带笑:“我能说什么?我什么也没说。他只是见着我这张脸就生气而已,也不知他是在气我,还是在气他自己。”

庄宁儿从没亲眼见过襄妃,也未曾看到过画像,可此时盯着面前这张脸,又联想起每次王全见到庄九遥时的神情,突然就福至心灵了。她惊讶地喃喃:“公子,你的脸……”

“若不是为着这张脸,我都不知死多少回了。”庄九遥嘲讽地勾起嘴角,证实了她的猜测,“你说他如此对我是薄情吧,可又任我怎样折腾都不杀我,也不知是在深情给谁看。”

话音刚落,卫青城从外头进来,见过了便开始比划:“王爷,昨日宫中的确没什么异样。但我还是辗转打听到,家宴之后皇太孙不知从何处拿了一串黑玉珠子在玩耍,玩着玩着扯断了绳子。圣上刚好瞧见了,脸色便有些怏怏的,不知怎地就提前回了宫,入夜后才叫了王公公来传。”

“公子。”庄宁儿惊讶,“咱俩昨夜是从御花园后头过来的,便是我踩到的那珠子?那珠子怎么了?”

庄九遥微微一怔,喃喃:“太子好心思啊。”

没等庄宁儿再问,他又抬头:“圣上今日如何了?”

他不称父皇,而称圣上。卫青城闻言回他:“听说昨夜气急,半夜咳出了几口瘀血来,没成想反而是件好事。御医瞧过了,说这口瘀血用了许多药都没能化开,这样一来倒是过不了三五日便会大好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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