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2）

瑞兽吐馥，香气袅袅。

此刻的丽景殿烛火耀耀照得满室通明，将冬日的孤寒隔绝在门外。刘婕妤斜靠在软塌里，小腹微微隆起，纤细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在红漆雕花的小几上，猩红的丹蔻衬得她的手更加细腻。此刻她的眸光幽深，似乎心中正在盘算着什么。

只见她身边最得力的婢女素娥走了进来，朝她点了点头，“她答应了。”

“那就好，不过可别像上一个那样，不中用。”

刘婕妤的丹凤眼里寒光一转，那个清荷平日里看着倒是伶俐，没成想关键时刻却掉了链子，真是白费她一番苦心。

素娥将温在炉上的牛乳倒进杯中，递给赵婕妤，面上流露出满满的担忧模样，垂下的眼中却是十足的不甘，“可是让赵棠去，会不会有些过于……”

虽然她剩下的话没有说完，刘婕妤也知道她的言下之意。当初选清荷去服侍皇上，而不是让赵棠去，不得不说就有这个原因。与只是中上之姿的清荷相比，赵棠的姿色更为昳丽明艳，甚至她的艳光都能掩盖宫中大部分的妃嫔。甚至有时候还会引起刘婕妤的嫉妒与危机感，只是赵棠识趣懂得掩盖自己，而刘婕妤又觉得或许什么时候她的姿色可以派上用场，所以才留她到今天，没想到她终于还是派上了用场。

刘婕妤收紧了手指，杯子里的温热熨帖在她的掌心，她冷哼一声，连带着殿中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如今她的那个好姐妹的命可是握在本嫔手中，谅她也不敢生二心。”刘婕妤的目光像是淬了毒一般，像是毒蛇亮出的尖利獠牙，“倘若她真是生了二心，也不过是个奴才，是生是死也不过本嫔一句话的事。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难道本嫔还拿捏不了一个小丫头片子？”

相比起其他人，还是自己手下的宫女更好拿捏。之前那蒋贵人还当她傻，端着一副投诚效忠的模样，却想把她当做踏脚石，也不掂量自己的斤两，不过也亏得她帮着出了这个主意。

“去请个医师替那个贱婢看看，开几方药吊着她的命，免得死了晦气，还坏了我的计划。你再顺便去库房取一匹云缎送去司衣司那儿去，替赵棠裁两身新衣裳，再打上两样银饰。”刘婕妤悠悠地说道，她的手覆在隆起的小腹上，嘴角轻轻勾起，这才是她今后安身立命的依靠。倘若不是她怀了龙胎，哪里轮得到这两个人出头。

哪怕掷一枚石子，也能听到个响声。赵棠浪费了她一匹云缎，可别也是无功而返。

过了两日。

“人送进去了？”

刘婕妤抬起眼望着屏风上精致的雕花，语气冷淡，面上似乎凝结了一层厚厚的寒霜，猩红色的蔻甲在掌心掐出了几道月牙痕。

素娥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她的脸色，屏住了呼吸，随后才回道：“是。”

只见刘婕妤听到这句话，深吁了一口气，神色复杂，沉默了许久，才终于开口：“那就好，去端碗牛乳来。”

为了这一胎，她牺牲了这么多，可不能再出什么意外。

……

银骨炭烧得正旺，将屋子里熏得暖烘烘的，与外头恍若隔世。

殿内雕梁画柱、金玉琳琅，不远处那张红木雕花大床帐幔上金线织就的纹路晃眼得很。卫炀手下施力，指节分明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语气平淡：“刘婕妤让你来的？”

赵棠一身妃色的云缎长裙衬得她几分粉香玉腻，绞丝银镯套在她皓白的手腕上，她攥紧了袖沿，垂下眸子，羽睫微微轻颤，如同扑朔着翅膀的蝴蝶一般，倏而答道：“是。”

只听见头顶传来一阵轻笑，意味不明。赵棠的喉咙干涩，心脏更是提上了嗓子眼，手心里冒出了虚汗，今夜是生是死全在他的一念之间。即便赵棠面上再过镇定，心却是一阵一阵地紧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掌攥紧了。

毕竟试问这世间又有几人真的不怕死呢？

卫炀带着薄茧的指腹在她的下巴上轻轻摩挲着，平添了几分暧昧的气氛。只是此时他的眸光幽深，不含半点情意，有的只是一片古井无波。前几日刘婕妤就找了一个婢女想要往他身上推，结果没成功。他还以为那一出之后，刘婕妤会学聪明些，能够安分地养胎。没想到这次仍旧不气馁，又找了一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