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九遁（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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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宣永远也不知道，居然因为这么点无关紧要的小事，自己的性命就被留了下来。

等他醒过来时，月已高悬，四下寂静，而他就躺在一棵树下。

挣扎着坐了起来，全身如同支离破碎一样不听使唤，他想起来了，在他倒下之前曾与黑熊狭路相逢。

身上疼得厉害，于是他只得又无力地躺了下去，抬眼看到了头顶上的人。

“醒了？”谢凡问他。

“为什么要救我？”一开口，沈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但他还是接着问道：“为什么要害我？”

“喝点。”谢凡一扬手，将一小瓶酒丢在他手中：“我什么时候害你了？”

沈宣抬手接住，虽然身上带伤的人不应该饮酒，可他此时一腔抑郁愤恨无处发泄，索性拔了盖子狠狠灌了一口。

从来也没喝过这么呛的东西，他不由剧烈地咳嗽起来，喉咙里火烧火燎地难受。

谢凡大笑起来，纵身跃下，就要去拿走酒：“小朋友，没喝过酒？”

沈宣硬是从他手上又夺了回来，冷冷问道：“为什么废去我的武功？”

谢凡哼了一声：“我愿意。”

沈宣只觉怒火上头，胸中血气乱窜，若不是伤口疼得要命，他真想扑过去跟这人拼命。

“阁下的任性妄为真是让我开了眼界。”

“弱肉强食，有什么不对？你既然打不过我，自然要乖乖被我摆布。”谢凡反问他：“你不是也一样？当日若不是我出手，那头母熊还不就死在你手里？”

“野兽伤人，难道我还不能出手？”

“如果不是你们捉了人家的娃娃，它又怎么会袭击你们？说来还是你们有错在先。”

“但那只小熊并没有受到伤害。”

谢凡嗤笑：“你还想怎样？非要等到熊娃娃死了，母熊凶性大发，再被你们理由正当地杀死？到时候就算我出手救了它，又能怎样。在我看来，迟到的公道不啻于雪上加霜。”

沈宣沉默了半晌才说道：“你似乎对它们，比对人更关心。”

“那是自然，因为我本来也不是人。”见沈宣投来的目光，谢凡毫不介意地继续说：“随你怎么叫，山精？水怪？都可以。”

沈宣将他从头打量到脚，却没有说什么，只一言不发地又灌了一口酒，然后呛到满脸通红。

“我不信。”

“你信不信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没亲眼见过的东西，自然不信。不过我倒宁愿你真的是山精水怪。”

谢凡一挑眉：“你不怕？”

“有什么好怕。你的力量远在我之上，却并没有加害过我。在这一点上，人远比你可怕的多。”

“小朋友，不要这么轻信人啊，你怎么知道我没加害过你。你怎么就不怀疑，那母熊就是我放过去找你的呢？”

“……”对于这种天马行空的想法，沈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恨我废去你的武功？”

“你说得对，弱肉强食而已，我认输，没什么好抱怨的。”沈宣淡漠地回答：“不过你也最好小心一点，别哪天落在我的手里，我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

谢凡丝毫没被他的恐吓吓到：“有意思！你真是太有意思了！我很期待你以后会长成什么样子。”

“我不明白，你究竟想做什么？”沈宣到底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跟你说过了啊，我很无聊。虽然你们在我看来，跟蝼蚁也没什么区别，但是在一群光着的蝼蚁里难得看到一个穿着衣服的，我难免会想着多看几眼。”

“你倒是好大的口气。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莫非自比天地？”

谢凡大笑：“差不多，差不多。”

沈宣仿佛没有听到他的狂词，盘膝坐在地上，漠然地看着地面，问道：“你真的是妖怪？”

“不是妖怪，我们管自己叫生灵。”

“你活了多久？”

“很久，比你想象的还久。”

“活了很久是什么感觉？”

“无聊，无聊到想死，但又死不了，就只能自己找点乐子。”

沈宣也不是真的相信谢凡的话，听到他这么说，还是答道：“我很羡慕，能活这么久。我也很希望有很长久的生命，能让我有足够的时间去做想做的事。”

“哦？你想做什么？说来听听。”

“与你无关的事。”沈宣斜了他一眼：“你有父母家族吗？你有兄弟姐妹吗？没有的话，你不会明白我想做的事的。”

他不知谢凡的底细，话里话外也打算套些内情出来。

没想到一听到他的话，正仰头喝着酒的谢凡噗地一口酒喷了出来，原地转了几圈才愕然地向他说道：“糟了……我弟弟……好像又被我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