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九遁(1 / 2)
在外人看来,沈宣虽然因为身上带伤,行动不便些,但言谈举止仍然与往日无异,甚至神色也没有哪里不对。
没有人知道沈宣那几日是怎样煎熬度过的,除了他自己。
在确认了自己武功被废之后,沈宣几乎万念俱灰。
夜深人静时,他甚至想到了去死。
然而自古艰难惟一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怎么可能只为了这点事就去死。
那渴望解脱的逃避和责任带来的求生欲反复缠绕,他在疯狂边缘和冷静理智中也反复起伏。
他只能时时强迫自己不去突然冲动做傻事,才能慢慢去面对已经无法更改的事实。
军营里并不是体恤怜惜他的地方。
这样重的伤势也不过是让他躺了几天而已,稍微能走动后,他的生活和轮值又恢复到了正常情况,再也没有人因为无聊而故意让他一趟趟去山下取水。
严华对他却是始终如一的热情。
都处在同一队组里,他们见面的机会倒是有很多。这让沈宣也多少分心了一些,也让他心中有所触动。
之前经历了那么多苦难,他以为他能有勇气始终独自摸索在黑暗中。
但当身边有了同伴后,他才发现自己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节制坚强。
原来在难过的时候,他也那么希望能有个人在自己身边。
可是现在并不是他伤春悲秋的时候,他有另一件事要做,也需要一个出得营地的机会。
虽然再没有人暗中搞鬼,好在如今树叶已经茂密起来。
沈宣随着外出打水的队伍走了一段路后,便故意落后几步,然后闪身进了树丛中。
他需要找到那人问个清楚明白,还有……要回他的玉铃。
可是从前不想遇到时,怎么也摆脱不掉,现在想找到时,却又找不到人。他在山中漫无目的地转到了下午,四周只有虫鸣鸟语,再没看到半个人影。
就在他正要放弃计划回去时,不远处的树丛晃动起来,然后走出一个庞大的熟悉黑影。
沈宣的脚步随着呼吸一起停滞了。
他武功被废,内力不再,竟然连这野兽的靠近都没有察觉出来。
如今冤家路窄,他的伤还没有好,几乎毫无战力。只几个呼吸后,他慢慢向后退去,背靠着大树,已进入了完全戒备的状态。
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轻易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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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凡将眼前的人看了有一阵子了。
他也曾经在人的世界中生活过,而且作为一个天生喜欢偷懒的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听从大哥的劝告,将九遁印|心术学了个透。
然后他很快就后悔了。
他选择了了解一个人最快捷的方式。只要他想,他可以摸透一个人心里最见不得光的样子。
在与人接触交往之后,那些私念,那些怨毒,那些诡谲,那千变万化的喜怒哀乐,让他他一度有些困惑恐慌。
在大哥幸灾乐祸的嘲笑中,他离开了人群,不再乐于窥探人心,甚至对此十分抗拒。
之后,每当看到街上笑语盈盈的人们,他都会觉得那不过是一个个虚假的面具,而面具后的脸孔不知道如何扭曲。
时日久了,他也有些习惯了,也懒得再在这些事情上费神。
他将更多的时间都花了在山林里,或者坐在水旁,只时不时地出去溜达一圈。
无以计数的日子如同流水一样平淡流过,连水里偶尔跳出的一条小鱼,都会让他稍微提起些精神。
他似乎又开始厌倦山林里的生活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他有时也会自嘲,无穷无尽的生命,也许对于他这种懒得没有追求的“人”来说,也不算是什么好事。
而这一次,因为好奇那个东西而被吸引来的时候,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人的日子过得有点久了,以至于随便碰到个什么人都会觉得还不错。
更何况这人居然还天生一双影瞳,倒算是他的克星了。若是能得他指点修习,假以时日也是个瞳术好手——可他懒得很,并不想费心思去教。
上一次遇到影瞳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吧。可惜那个人却是集人类性格恶劣之大成,自私贪婪极了。
他陪着玩了没多久就开始厌恶了,也是从那次起,他开始更久地离群索居。
不过在他所接触到的人里,面对着他居然还敢主动试探的,这还是头一次遇到。
危险关头,居然又会为了一个毫不相关的人以身犯险,即使陷入绝境也不肯放弃。这么看来,眼前这个人倒有趣得多——沉着,冷静,理智,也足够坚忍。
他还这么年轻,来日方长的话,还不知会长成什么样子,倒是有些值得期待。
这样一个人,让熊撕碎了的话,似乎也有点可惜了。
虽然关于这个人的事有点麻烦,好在他现在正想找点事来做。
谢凡摸了摸腰间的酒壶。这里其他的都还好,就是没有足够的酒喝,这让他不得不时常去镇里转一圈。洛县虽然是个小地方,但酿的酒却是别有味道。
壶中酒满,这让他心情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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