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1 / 2）

那天直到自习课结束, 顾铮一句话都没有问乐初。

只在放学时, 低声问她要不要一起去操场跑步。

“去跑步？”

乐初懵懵地点头, “要的。”

顾铮就低“嗯”一声，一手拎起两人的书包, 率先向外走。

乐初还有点懵，偏头看秦乔：“我同桌是不是生气了？”

秦乔被问的也是一怔，忽地又笑了：“你同桌生气没生气，你应该问你自己啊, 你问我，我怎么可能知道嘛！”

说罢，秦乔又摸着下巴，好心地补充了一句：“不过顾铮刚才看着确实脸色不大好看。”说着话，见乐初眼中越发懵懂无神, 秦乔急忙拍拍她的肩, 安抚：“哎，没事没事，大不了你就去服个软嘛，顾铮肯定不会和你真的生气。”

开学至今，顾铮虽然时时面无表情, 但对乐初, 却绝对算得上是和颜悦色的。

“不道歉！”

隔壁排，刚背起书包的陶宁, 刚好听到秦乔这句话, 顿时恨铁不成钢道：“凭什么让初初去道歉？谁惯顾铮那个臭毛病, 矫情！”

谁惯他的臭毛病？

乐初望了望天花板，偷偷地想，如果有——那大约就是她吧。

正想着，便见顾铮站在后门口等她，“乐初？走了。”

乐初眨眨眼，打断脑袋里纷乱的思绪，叠声地应着：“哎哎，我来了。”

你看，这不是惯。

而是拒绝学神，真的非常需要勇气。

而这种勇气，乐初——没有。

所以一到操场，乐初就小尾巴似的跟在顾铮身边。

“同桌，你是生气了吗？”

顾铮不说话，乐初就自顾自地往外倒：“我没和贺珏玩，我在办公室碰到他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跟着我，我也不想和他说话的……同桌，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女孩子的声音，温柔软糯，喋喋不休地萦绕在耳畔，藏着几分小心，让顾铮那颗因为贺珏，而被浇透冷水的心，一点点回暖。

其实，他不是生气，只是不喜欢她的身边，出现的那些不可控因素。

比如陶宁，比如贺珏。

前者，莫名其妙，后者，死皮赖脸。

尤其是贺珏，怎么看都像是甩也甩不掉的牛皮糖，见到就烦。

可是他不能说。

他不能对乐初说——乐初，你不要靠近他们。

他只是她的同桌，没权利决定她身边人的去留。

想到这，顾铮不免挫败地叹了一口气。

心里的烦躁也随之不减反增。

偏偏身边这个小人还无知无觉，一叠声地叫着自己的名字，甚至坚持地解释着前因后果。

可是那些话，听在耳畔，一字一句拆开来，再掉进心里。

真的让顾铮，嫉妒得快要爆炸了。

要命。

“乐初，”顾铮终于开口，气息平稳，声音微沉：“你好好跑步，别说话了，会岔气的。”

乐初怔了一怔，“哦”地一声，把没说完的话都吞回去，乖乖闭上嘴巴。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顾铮的侧脸，想从他的表情里，猜出一点他的心情。

可惜，身旁男孩子的表情实在少得可怜。

乐初什么都看不出来。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绕操场最外边的跑道，慢跑了一圈，又沉默着走回家。

路上谁都没有再说话，直到顾铮把乐初送到小区门外。

“你到了，”顾铮把肩头的书包递过去，“回家吧。”

可是乐初却没接。

她站在原地，眼巴巴的，甚至有点固执地看着顾铮。圆圆的杏眼微微泛着红，可怜又委屈，像是要哭了似的。

“同桌，你考试要加油啊。”

明明是一句鼓励人的话，却被她说得委屈又可怜。

顾铮不禁心头一软，便抬起手，摸着她头顶飞起的发梢，揉了揉，微微笑着，忽然道：“是不舍得我走吗？”

乐初懵懵地点点头，带着鼻音，重重“嗯”了一声，旋即一怔，又飞快地摇头，“不是不是，你去竞赛嘛，早去早回就好了。”

早去早回？

她当他是去郊游吗？

“傻子。”

顾铮笑骂一声，半真半假地说：“如果我一次成功，也许就不回来了呢。”

这样，你还舍得我走吗？

“啊？”乐初几乎被他的话，惊呆了，“你说真的呀？”

她傻得如此好骗，顾铮却没再继续，兀自摇了摇头，便伸手将她轻轻推进小区里，转过身，挥手离开。

留下乐初一步三回头地看着他形单影只的清瘦背影，心里一阵阵发酸。

说不清是因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很难过。

像小时候，丢了最心爱的洋娃娃。

像某一次考试，没如愿拿到满分。

那种迷茫交织着失落的感觉，让人心里酸得想哭。

——

顾铮最后留下的那个悬念，成功地让乐初在这之后的两天周末都没有休息好。

因着顾铮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乐初甚至不确定，她周日特意早起时，发给他的那条加油短信，顾铮到底有没有看到。

就这么胡思乱想到深夜，乐初终于勉勉强强地入了睡。

可梦里也全都是乱七八糟的景，一刻也不让人安宁。

直到她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因为来电提示产生强烈的震动声，才终于将乐初拉回生天。

她嘤咛一声，困顿地睁开一只眼，摩挲到桌上的手机，翻开，下一秒，待看到来电人是顾铮后，不禁微微瞪大双眼。

“喂？”

女孩子的声音又甜又糯，还带着一点清晨未醒时的柔软，落在人的耳畔，像是一瓣羽毛，拂过心尖，带着不易察觉的酥痒。

顾铮的心就在这莫名的酥痒中，悸动一秒。

旋即，他轻咳一声，煞有介事地沉了沉声，佯装控诉地道：“同桌，你不是说等我考完试，要一起晨跑的吗？现在……”

顾铮顿了顿，似是在抬手，看腕表，“已经六点整了，可是你人呢？”

“在家……啊，”乐初乖乖道。

说完，半秒后，终于彻底回神，“啊！对不起啊，同桌，我忘了！”

很好。

顾铮勾勾唇，语气却越发可怜：“那怎么办？我已经在你家小区外面了。”

“我我我，你等我五分钟！”乐初手忙脚乱跳下床，“我马上就来。”

日子仿佛过得飞快，一不留意就顺着指尖悄然溜走。

就像是，明明嘴巴里还留着中秋月饼的香甜味道，但日历本子却已经撕去大半，转眼即秋末。

清晨的风，已真真泛起凉意，带着即将入冬的讯号。

吹过树梢，携着无力支撑的落叶，打旋降落，又轻飘飘吹过人脸，带走无声的期盼。

乐初着急忙慌地跑出小区，就见顾铮双手抄兜地站在路边的一颗大树旁，等着自己。

少年身影清隽，眉目平和，眼神安静又专注地看着小区的门口。

直到那目光终于固定在乐初的身上，细细端详片刻，兀地笑了。

“同桌？”他摸摸被风吹得泛红的鼻头，声音温和：“早上好啊。”

而乐初，就在顾铮乍现的微笑里，忽地红了脸。

真是罪过啊！罪过！

她竟然让学神在冷风里等了她这么久！

会不会被打啊？

顾铮当然没打她。

两人绕着小区外的人行道，慢跑了近半小时，跑得浑身发热，才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