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劫难逃(1 / 2)
不论陆知的叮嘱说得多么大声, 多么情真意切, 陆淼依然不为所动, 哪怕简单的点头或者摇头都没有。
犹如水浇鸭背, 生死攸关的话抛出去,平白地变成一场笑话。
陆知笑得比哭得还难看,他突然伸手抓过陆淼身前的玉佩, “我在说它,就是这个,谁抢你也不要给。”
“啪!”
一声脆响, 陆淼终于有了反应, 抬手一巴掌毫不客气地落在陆知脸上,盯着被他抓住的玉佩, 小声地说了句:“我的。”
陆知嘴角扬起, 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对,是你的,你要护住。”
陆淼傻傻地盯着玉佩,摸了又摸, 放入衣服里, 随后戒备地看着陆知, 生怕这个人会再来抢自己的东西。
如此看贼一样的眼神刺痛陆知。
他伸手抚摸自己的后脑, 一个“偷”字将他几十年的好名声化为齑粉,这样的奇耻大辱, 再不甘心, 也无力翻盘。
一箭三雕的计划零落成泥, 天时地利人和全都散失,想要卷土重来,对方根本不会给自己那个时间。
羌近酒与陆文成会要了自己的命,陆知分外清楚,就算不是他们,也还有后脑勺那个天谴一般的偷字惩罚。
这个东西,陆知琢磨良久,最终确定与温赳有关。
像一场拔河比赛,他跟陆淼是一体,站在这头,而那头是温赳,此消彼长,每当他们胜出一筹,淼淼顺遂,而自己脑后的偷字一点点消失。
可恨的是目前为止,是他们父女输了。
温赳倒是让他刮目相看,本以为此次回凰城不过是见证淼淼成家立业,不意一个将死的人会彻底翻盘。
陆知想不通,温赳到底是如何赢的?为什么没有变得暴躁失控,为什么在气运耗尽的情况下,还能一次次躲过大难,还能俘获羌近酒的心。
难道是因为温闻?
那个虽然是猝死,却仍能把老婆女儿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人,陆知一直怀疑,温闻是知道什么的,可惜一切无从证实。
如今轮到自己大限将至,陆知哼笑一声,叹息道,“淼淼,爸爸也想效仿一回温闻,把决定权交到女儿手里。”
他指的是温闻亲自拟定的未婚协议,一切都为女儿着想,同时保留对方自主选择权的做法,不失为是一个明智的行为。至少同样作为父亲,他想的从来都是为陆淼安排好一切,然后看着陆淼走上他设定的路。
陆淼盯着对面的人,凤眸里除了防备,只有懵懂。
“如果有一天你能清醒,陆淼,我知道你会记得今天的一切。”陆知捏着她的双肩,“往后争与不争,爱恨生死,全部由你自己选择。”
七彩路上突然传来急促的警笛声,陆知加快语速,“淼淼,你是我陆知的女儿,但我本命中注定无子无女,你是意外但也逃不过运数,出生就是一个死,我察觉到你的存在,抢了别人的运势来救你。”
陆知笑了起来,“也算是天无绝人之路,有个人与你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刚好她有泼天的富贵,送上门来,我当然得用。”
“你避开她十八年,再回凰城,她的一切都会是你的。也许是命中注定,你一回国就看上了羌近酒,她的未婚夫。”
“他们俩的婚姻不过是一场交易,羌近酒活不过二十五岁,除非跟温赳订婚,这还是我当年给羌笛夫妇的保命良方。”
也许是一直盯着对面的人累得慌,也许是被什么刺激到,陆淼突然不再看陆知,转而紧紧抓住黑色玉佩。
警笛声越来越近,似乎已经在山脚下。
陆知摇晃着陆淼的肩膀,激动起来:“两年,本来只需要两年的时间,她气运耗尽,你的好时光来临。可是最后半年不知怎的横生枝节,温赳没有变得性情暴躁,反倒是你屡次失常。”
“但是淼淼,你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他刚说到这里,不远处的鸟突然受到惊吓般四处飞散,陆知眼神一眯,有人来了。
同一时间,山风咋起,乌云蔽日,有大雨将至。
陆知急忙附到陆淼耳边,嘱咐几句,旋即起身就想逃跑,不意坐在地上的陆淼扯住他裤脚。
出乎意料又带着一丝留恋的动作,让陆知浑身僵住。
他回头看懵懂无知的女儿,哽咽道,“陆淼你记住,你与温赳天生敌对,往后是抗争进取还是放下避开,随便你选。”
“爸爸祝你开心顺遂。”
话落,陆知扯出裤腿,往树林里跑去。
“轰隆”一声巨响,雷仿佛在自己脚边炸开,陆淼双手捂住耳朵,浑身发抖,终于放声哭喊起来,“啊啊——爸爸,我怕。”
空气中传来一道命令声,“目标在十一点钟方向,加快速度,快!”
身后是女孩惊恐地喊声,陆知没有回头,他凭着自己对七彩山的熟悉,跑向丛林深处。他陆知,不接受法律的审判,要死也得死在浩瀚的天地间,归于自然。
警察循声而来的时候,只看到大喊大叫的陆淼,她跌坐在地上,头发散乱,泪水混合着血水,姣好的面容已经脏污不堪。
即使认定陆淼并不是自己亲生的,病床上的陆文成还是没有对外公布消息,所以在警察的眼里,陆小姐遭此大难真是时运不济,赶紧派人护着下山,送往医院。
其余人继续追捕陆知,那个涉嫌诈骗、暗害陆文成的人。
风吹草木,哗哗作响,七彩山上演着一处抓捕与逃亡的戏码,而七彩湖边下起了太阳雨,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归属,是救护车、警车或是私家车。
醉酒肇事者被抓,沈桃经过抢救后已被送往医院,精疲力竭的迟寒与司机以及头上有伤的唐心妍坐救护车走了。
在场众人,温赳是唯一一个冷得瑟瑟发抖的,抖到没有心思顾及其它,羌近酒抱着她往车里走,时见鹿紧紧跟在后面。
“羌近酒,你折腾什么,赶紧送温赳去医院。”
羌近酒加快速度,头也不回,去医院太久,成铭已经到了七彩路边,那里一定有个小型的流动医院。
不意身后还有个跟屁虫,他拿着手机一边追一边喊:“酒哥,你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啊?”
陆炎喊完这一句,随后又开始心虚,能有什么事?好好的露营整成这样,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等着被收拾吧。
心中懊悔连连,陆炎苦笑,竟然万分期待回去后能被陆文成狠狠揍一顿。过去在外面惹是生非,回家就要挨打。他宁愿陆文成把自己打得半死,也不愿看到对方躺在病床上口不能言手不能动。
也不知道妹妹怎么样了?今天的事虽然凶险后果严重,但温赳的确是带着玉佩落水了,陆知抢气运的说法是真是假很快就会得到验证。
陆炎正想着,冷不防羌近酒会回头答话。
“陆炎,把你的脖子洗干净,陆文成醒了。”要不是担心温赳,他此刻就想把陆炎打到残废,转头一想,这事还是留给陆文成比较好。
爸爸醒了?!陆炎高兴地脚下一个踉跄,随后转身就往自己的车跑去,他得赶快回去见爸爸。
这时候,陆炎觉得有了这个天大的惊喜,再大的惩罚他也受得住,可事实只证明了他的愚昧可笑。
羌近酒嘴角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陆炎,等着你的是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惩罚,自作自受,忏悔去吧。
“你笑得好可怕。”温赳窝在他怀里,扯了扯他湿漉漉的衣襟。
羌近酒弯腰把温赳塞入迈巴赫,“里面有干净衣服,你先换好。”
“那你——”
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羌近酒丢下一句“听话”,随后快速关上了车门,转身对着面色不善的时见鹿。
他挑眉:“怎么,还想打?”
时见鹿湖底救温赳一事,羌近酒心中五味杂陈,一边庆幸感恩,一边又觉得不好受,自己不在时见鹿却在,怎么想怎么酸。
他不免自嘲,都这个时候了自己竟然还有心思吃醋。
有对自己的不满,也有对时见鹿的敌意,一句“怎么,还想打”羌近酒语气不善,挑衅味十足。
这时候竟然还想着争强好胜,时见鹿阴沉的脸色又冷了几分,“没空跟你打,我要带温赳去医院。”
话落,他几步走上前,正要敲车窗,又被羌近酒拦住。
“赳赳在换衣服,你退后。”
听闻这话,时见鹿本能地退后几步,“讲究,这时候换什么衣服,抓紧时间去医院才是正经。”
羌近酒不给解释,偏要说别的,“她是我老婆,当然不能穿着其他男人的衣服。”
一句话,火上浇油!
时见鹿极力克制的情绪再也压不住,“像你这种满脑子占有欲不懂心疼人的自大狂,我妹妹是瞎了眼才嫁给你。”
快速换好衣服,车门被人挡着只能摇下车窗的温赳,探出脑袋,手指自己:“什么,我瞎?”
时见鹿没好气地重重点头,“就是你瞎,下车!哥带你去看医生。”
不等温赳开口,羌近酒已经拉开车门,将她扶下来,径直往挥手的成铭那边走去。
察觉到身旁两个大男人的争锋相对,温赳挠头打圆场,“哥,你别担心,我没事。而且成铭肯定带医生了。”
“哼!”
时见鹿鼻孔说话,别以为这样他就会消气,羌近酒小心眼到家,没心没肺好说话的温赳哪里是对手。
温赳面上微笑,手指暗戳戳地轻挠羌近酒掌心,示意他服个软,说句好话。
羌近酒斜睨她一眼,随后看着不远处围着七彩山的警察,问成铭:“怎么回事?”
“羌总,他们在抓陆知,带队的我认识,刚还打过招呼,说陆知这人危险,我们要是见着要立刻告诉他们。”
抓陆知!
温赳眼睛一亮,对着羌近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不言而喻的赞扬。
羌近酒不骄不躁,对成铭说,“去,告诉他们,陆知身上有很重的味道,要么特别香,要么特别臭。”
大雨滂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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