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池尔斌18（2 / 2）

国公府内，池尔斌把自己关在荣禧堂里谁也不见，他面前的桌上放着一件被血沾湿了大半的外裳，一只小小的绣鞋，一串女子头上的珠花。

他的人找到了那片林子，在有名的食人坑里发现了这些东西。把这些东西带回来的人话虽然说的委婉，但意思再明显不过。

木樨，很有可能已经没了……

池尔斌哪肯甘心，命人下去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心底期望能够出现奇迹，他的木樨并没有摔死，只是受了一点小伤，正在那坑底等着他去救她。

食人坑深达百尺，坑底是一条布满漩涡和尖锐石块的地下河，除了已经烂得只剩骨头的尸骨，没有找到半点活人或是新鲜的尸体。

退一万步讲，就算木樨掉下来没有直接摔死，也逃不过这些暗礁和漩涡，早不知被冲到什么地方去了。

池尔斌紧紧握着那串珠花，这是木樨那天出门时戴在头上的，她自己挑的不好看，他亲手挑了这个给她戴上。木樨扭过头来，语笑晏晏地夸他，“还是将军的眼光好”……

他的木樨，他的木樨……

池尔斌心痛到无法呼吸。

圣旨传到定国公府时，大家都没有准备，被圣旨里的内容砸得措手不及。

皇上体恤池尔斌多年来为周朝南征北战，耽误了人生大事，特此做主，赐婚于骠骑大将军池尔斌和永宁侯府嫡小姐戚夷光，两人生辰字乃天赐一对，即日便是国师算出来的吉时，适宜婚嫁。另赏将军府一座，迎娶戚夷光，不得耽误。

圣旨已经宣到家里来了，池尔斌连和皇帝理论一番，讨价还价的机会都没有。

池尔斌闭上眼睛，用力握紧珠花，珠花上的棱角深深刺进掌心，流出血来。

他的心口有一团气血在翻滚涌动。戚夷光，戚夷光……木樨刚失踪，皇上的圣旨就下来了，若说木樨失踪和这个女人没有半点干系，池尔斌是绝对不信的。可是不能不娶，不娶即是抗旨，皇帝若是拿这件事来试探他的忠心，他抗旨了，池家上下都会遭受牵连……

季老夫人、二弟、三弟接连来劝他都不见人，这会儿屋外终于消停，池尔斌只觉得浑身疲惫。

他虽然不想相信，但是他的木樨，可能是真的没了……

有人在外轻轻敲门。

池尔斌怒喝，“滚！”

门外安静了一会儿，不久又响起声音。他的护卫在外面战战兢兢地说，“将军，您可能想知道这个……有人拿了一件东西去当铺里卖……东西瞧着很像将军送木樨姑娘那块玉……”

房门豁然从里面打开了，池尔斌几乎把他拎起来，“东西呢，在哪儿！”

护卫忙把玉递给他。

是木樨戴的那块玉不错。

这玉木樨一向贴身戴着，是被人抢了，还是不慎掉了被人拾到，还是……

池尔斌抓着那个护卫往外冲，边走边问，“卖玉的是何人，在哪个铺子卖的，长什么模样，是男是女？”

护卫艰难地跟上他的步子，胸口被他勒得快喘不过气，“是东街的玉石斋，就是将军当初买玉的那家。店主说这玉被将军买走，为何会落到别人手里，心里疑惑，带了来找将军的人，属下恰好看见就给带了过来……店主描述是个女子，约摸十六七岁，生得十分好看，但言辞不多，急着出手的样子，没有要太高的价格……”

池尔斌三两步就走出荣禧堂，去马厩骑马，他急的恨不得直接飞过去，“可把人扣下了？”

“没，没有……”护卫觉得池尔斌的脸色快要杀人，他抖着声音说，“店主本想拿钱唬住那人，把人留下，没想到店里突然生了意外，那人拿了钱，趁乱跑了……”

“蠢货！”池尔斌气得要吐血，抬手一招，他的护卫全都聚集到他身边。池尔斌一边走一边下令，“即刻通知九门提督，速下封城令，洛阳城从现在起只准进不准出！一旦发现行迹可疑的人，立马带来见我！”

匆忙赶来的李善存恰好听到这句，他忍不住提醒，“将军，您的身份，一年只得一次封城的权力，还需报皇上准允……您在五天前，已经用过了。”

“我不管几次！”池尔斌眼睛里布满血丝，“按我吩咐的去做！耽搁半刻，军法处置！”

他正准备上马去东街，却被赶来的季老夫人拦了下来。

“你去！你尽管去！”季老夫人杵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跟在他身后，被儿子这几日来各种疯狂的行为气得仪态尽失破口大骂，“你若是想抗旨不尊，想连累池家上下几百口人陪着你一起去死，你就尽管去！”

池尔斌站在高大的黑骊马前，背对着她，他的肩膀都在颤抖。

“不就是个西域的女奴！天底下漂亮的女人那么多，怎么就非她不可？”季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我看着你喜欢所以一直没说破，你喜欢她养着她宠着她都没有关系，但是要让她做国公府的将军夫人，你也不怕以后被列祖列宗指着脊梁骨唾骂！为了一个女奴连累阖族人，池尔斌，你真真是长出息了！”

池尔斌缓缓转过身来，“娘，你不懂，儿子这辈子非她不可。没了她，就算给我一千个一万个美人，我也不要。”

他翻身上马。季老夫人急了，“那戚夷光怎么办？你的婚约怎么办？你出了这个门，可就是抗旨了！”

池尔斌垂眸看着苍老的母亲，轻声道，“我找木樨，与我娶戚家的那个女人并无干系。儿子在婚礼前一定回来完婚便是了。”他冷笑道，“儿子和戚家女人还有天大的一笔账没有算清，怎么舍得不回来。”

他说完这句，便带上护卫出了门。

季老夫人身子脱力，被丫鬟扶着才没有直接跌坐在地上。她痛哭道，“造孽啊……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