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剖心扉(2 / 2)
玄一封的脑子里又开始死循环这些问题。
夜剿目带疑惑地望向他。
玄一封试探道:“还有谢音。”
“哦。”夜剿听到这个名字,不带任何感**彩地应了一声。
玄一封忍不住了:“你认识他吗?谢音是一位云游散仙,半年前……”
“他是你的朋友吧。”夜剿突然出声打断道,“与我无关。”
玄一封被噎得一哽。是啊,夜剿不关心谢音,不关心他的朋友,也不会关心他在神界喝过什么酒,做过什么。他只是跟着自己而已。也许他受了什么人的嘱托,要保护他的安全;也许他是另有所图,暂时与他同一段路。但无论怎样,他淡漠的态度和冷酷的性格都没有改变,也很难改变。
夜剿将嘴里的果实咽了,青白的手指反叩在桌上,垂着眼帘,睫毛密密地搭下来,敛去了眸光,不知在想什么。
玄一封望着他,突然觉得口中的酒更加淡然无味了。他不喜欢拐弯抹角,干脆直截了当地问:“你在想什么?”
夜剿一愣,不知怎么对玄一封说好。他其实在想谢音。他并不认识谢音,在凡尘瀑布那次,是他们第一次狭路相逢。但是,谢音的样貌、气质和举动,太过神秘诡谲,看似文弱温柔,实则深藏不露,夜剿几乎是本能地就对他产生了敌意。特别是谢音涉水而来,对玄一封伸出手,让他跟他走的时候,夜剿的身体抢先做出了反应,将玄一封撞下了凡尘瀑布。后来同行时,和玄一封陆陆续续的聊天中,夜剿才知道那个人就是谢音。
夜剿几次飞升神界,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有这么一号人物,心中一直存有疑虑。但玄一封显然对其非常信任和喜欢,他便也不愿多说自己的顾虑,免得惹玄一封不高兴。不过,夜剿转念一想,他虽活了万年,这世上总有事物和生灵是自己不了解的。就像刚刚那个红衣男子,似乎与自己活了一样久,灵力深不可测。且不知那男子有何目的,是刻意跟着他们,还是偶然相遇在这里。旧的谜团还未解开,新的又来了,实在有些麻烦……
夜剿想得越来越深,玄一封连叫他两声都没反应,不由得急了,心里又有些在意。他习惯了引人注目,被夜剿忽略的感觉尤其不好受。
玄一封突然轻咳两声,故意道:“我总觉得,你有很多心事。”
夜剿果然被拉回了神思:“何出此言?”
“你看似冷冷清清,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其实却是想得太多,思虑太重。”玄一封望着夜剿,心里暗暗又加了一句,“而且,还口是心非,别扭得很。”
夜剿没有朋友,从未有人对他直抒胸臆下过这样的评判,一时之间,竟愣在了那里。半晌,才缓缓抬起头来。
玄一封对上夜剿那微微泛起蓝光的双瞳,莫名地紧张起来。
“那你呢?”
“我?”
夜剿竟然笑了,虽然那笑容也是淡之又淡的,像墨在纸上化了开去。
“你不也是,自以为是?!”
出乎玄一封的意料,夜剿既没生气,也没反驳,而是玩笑似的堵了他一句。他不由得放松下来,连声附和道:“对对对,我是自以为是,我承认。但凡人均有缺陷,皆有不足,所以才需旁人直谏,朋友互补。”他顿了顿,不知怎的又干渴得厉害,仰头把酒喝了,继续道,“夜剿,你若把我当朋友,完全可以直言不讳。说我自以为是也好,少年意气也罢,我都不会生气。因为,因为我是真心待你。”
夜剿放在桌上的手不易察觉地颤动了一下,半晌,轻声道:“谢谢。”
俩人一时无话,并肩坐着,竟都觉得手臂相贴处莫名滚烫起来。
还是夜剿先打破了沉默,站起身来:“夜深了,你休息吧,明天我们就进皇都。”
当晚,玄一封翻来覆去睡不安稳,不知是酒水作怪,还是新释放出的灵力难以消化,他又一连做了好几个混乱颠倒的梦。他梦到了烟波台,还梦到了漫天飞花中,谢音一袭青衣曳地,红着双眼对他无声控诉:“一封,你要把雪桃酒赠予别人喝吗?你要把给我的东西都给别人吗?”玄一封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模样,被他指着心口那样问,只觉得心痛难安,一个“不”字几乎要脱口而出。然而,理智上玄一封却又感觉荒谬无比。谢音是他的朋友,夜剿也是,为何谢音会这样质问他?情感上的微妙与刺激,在宏大混沌的梦里无法辩证清晰。玄一封痛苦焦急,挣扎着想要清醒,忽听一阵阵惊呼刺破梦境,劈头盖来。
“走水了!走水了!”
玄一封猛地睁开眼睛,立马发现情况不妙。只见四周热雾蒸腾,浓烈的烟气和闪耀的火光从门缝窗棂蔓延进来,似毒蛇猛兽般要将他吞没。
糟糕!走水了!夜剿呢!
玄一封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夜剿。他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连外衣都来不及披,拿起九天剑就往外闯。
他刚冲至门口,突然刺啦一声,一条矫健身影从侧旁破窗而入,挡在了他的身前。
“来不及了,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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