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具象心因（1 / 2）

世间有灵者皆凭造化成像，能修得人身实属不易，万不可辜负。毛狐从未觉的自己会是如此幸运，然而当它意识到自己还在神仙岭上的时候，心中养起的希望还是一步步的开始崩塌了——原来自己的内心竟是如此渴望得人身……

“你看起来不愉悦。”

万寒之神的声音在毛狐耳边响起，毛狐知道又是心音传声，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直沉默着。

“万世山还好好的矗立着，也没有人因此而丧命，你应该觉得庆幸才是。大梦初醒之时深叹一口气，心石落地，不好吗？”

“……”

话是没错，毛狐当然是希望万事平安的，但萦绕在心头的忧郁却迟迟消散不掉，它的毛尾巴还时不时的缠在腰间，这让它更加的焦虑。

“难不成……你是失望了？”

万寒之神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笑意，他说中了毛狐的心思，也使得毛狐小小来了气，回了他一个“哼”字。

“那你何不面对现实，好好看看你自己……看清楚了再决定你的情绪。”

毛狐只顾着盯自己的毛尾巴，确实没怎么好好看过身体的其他部位，事实上它此时全身上下，除了毛茸茸的大尾巴，其他地方已与常人无异。

“这！”

毛狐猛地站起身转了个大圈，它可以用双脚站立与行走，双手握拳有力，更有一股清新之气流窜全身，恍若新生。

“蜕变的还算是成功的，恭喜你了，小家伙。”

“怎么会这样？这不是梦吗？我到底是……”

毛狐的疑问是一个接一个，几乎可以排满头顶了。

“你回来，回来后我再慢慢与你解释。”

万寒之神允许毛狐离开神仙岭，它既已修成人形，也就不必再继续耗在那里了，不过临走前，寒神还让毛狐将之前他带过去的书也一并带回来。

有了直立的双腿，毛狐跑得比之前快多了，它胸前抱着寒神的书，沿着神仙岭的山道一路顺风而奔，风在耳边呼啸的声音在它听来就是天籁；寒册之原上少有动物，它就对沿途所见的植物打招呼，毕竟修成人身之后，毛狐的灵力也大大的提升了，植物间的密语也能被它清楚地捕捉到，那些植物正在捂嘴偷笑它无衣避体呢。

“额……”

毛狐的小脸瞬间就盖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它光顾着要回去，却忽视了“形象”，于是它一边跑一边找寻着能盖在身上的东西。

毛狐回到听息阁的时候，万寒之神正在煮花。清明仙翁当初让毛狐带回来的东西中，除了有信函，还有一包花种，寒神用仙法种下了一颗种子，入地即生枝，没几天便花开满树了。

“我回来了！”

毛狐一进门就大喊了一声，它以为万寒之神还会早早的就在门口等着迎接自己，然而这一次寒神却一心一意在捣腾他的花，直到毛狐第二遍大声地说“我回来了”，他才瞅了过去，但眼前的景象可是让他一下子没站稳——毛狐的前胸后背全都粘上了书页，他的书没一个能幸免被拆分的厄运。

“……咳，你这是……”

他可惜了这些书，却也可惜了这具身体，如此白净的皮肤，就该用上好的衣料来配才是。

“我、我沿路都找不到可以避体的布，就连大点的叶子都找不到，只能用这些书页……”毛狐急忙解释道，但它隐隐感觉自己做的这事还是惹得寒神不太高兴了，“这些书，是神圣的东西是不是？而我却用它们来遮盖自己这具不堪的身体，实属大逆不道……”

毛狐很是自卑，它原本就是一只愚笨的怪物，如今沾了一点灵气修出个人形，还不伦不类，连尾巴都收不住，如此情形之下还胆敢毁了大神仙的圣书，任谁都不会高兴的。

“……谁说你这具来之不易的身体不堪了？”

万寒之神双手负在身后，围着毛狐小小转了一圈，细细的在看，看的它连连闪躲。

“你别这么看我啊……”

“不错，你还知道遮羞啊。”寒神低头浅笑道，“这些书反正你都看过了，拆了也就拆了，是我料想不周，没能及时为你准备一套新衣。”

此时煮水已沸，花瓣四散，与水翩翩，万寒之神落指轻点，花与水交织着冲向空中，化作白兰渐变，与此同时，那些粘在毛狐身上的书页也纷纷飘离，就在眼花缭乱的瞬间，新衣上了身。

“新衣服可还满意？现在还不算晚吧。”

“啊，真好看。”

毛狐不可思议的看着身上的衣服，广袖长衣透着隐隐的玉兰香气，舒适极了。

“知道你喜欢这花，愿你永远如此花一样，清清白白，舒畅自然。”万寒之神将自己最真挚的祝语连同那美丽的花瓣一同印在了毛狐的额心，“好了，现在你有什么疑问都可以问我，我一一为你解答。”

“有啊，我、我到底是怎么变成人身的呢？”

毛狐跟着万寒之神在听息阁内游走，反正它怎么走也不会觉得累。

“你变为人身，难道自己没有感觉吗？”万寒之神反问它。

“呜……就是，就是感觉突然间开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