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苦累得白衣，熬等送白凉（1 / 2）

当学徒的第一天，言缠雪跟其他伙计一样做的都是些杂事，擦桌子，扫地，挑水等等……这大概是在哪里都一样的规矩，他并无怨言，而且干活很勤快，也很卖力，这些都被阿京看在眼里了。

阿京这个人算是一个奇才，他们家世代都是做药粉生意的，但是他自打出生以后就爱跟着姐姐妹妹玩，才智在同辈中是最出众的，但按照他爹娘的话来说，就是不用在正途上。长到十五岁的时候，他便通晓了药粉的制作，但药粉其功效主要还是在于治疗伤疤，他脑内灵光一闪，有些好奇那女子擦在脸上的粉如果也能起到治疗的作用，岂不是更好，于是便开始研究带有治疗和养护功效的粉妆，直到他十八岁的时候，终于有了成品，并且渐渐开始用于行业经营，名气就这样传播开来了。

阿京通过让言缠雪做杂务来暗中观测其脾性，发现他这个人并不怎么爱说话，工作中干再脏再累的活也没有抱怨过，即使完工休息，他也没和其他伙计说过闲话，要么坐在墙角看看书，要么就是想起来去逗逗旸曦。长此以往让阿京生出一种错觉，误以为他是个活在自己世界中的人。

如此观察了半月，阿京终于把言缠雪从杂活队伍中调走了，还扔给他一件白衣，让他次日穿着在作坊里等。

自从言缠雪开始在芙珍堂干活，小旸曦白日里都是交给老板娘照顾的，她闺名阿远，嫁与阿京两年了，两个人一直都没有孩子，出于母爱的本性，阿远见到旸曦就高兴，再加上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照顾，言缠雪也没有理由去阻止，毕竟他无暇顾及。

到了巳时，阿远就会准时将旸曦送到言缠雪的房间，那时的宝宝已经熟睡，也不会妨碍言缠雪睡觉，理论上应该是这么回事。阿远从没让他饿着睡过去，可是他每次都是在阿远怀中的时候熟睡，等阿远走了，留下言缠雪一个人与他相处时就莫名其妙的醒了。

“你是怎么回事，一躺在我的床上就醒了……”

言缠雪对着乱眨巴眼睛的旸曦说话，明知道他不会有什么反应，却还是当做抒发情感一般说与他听。

“看，这是我得到的新衣，明天就能穿着去作坊了……”言缠雪将阿京给他的白衣在旸曦眼前晃了又晃。

“啊……咿……啊呀……”

旸曦一点点吐着听不懂也没有意义的单音节词，仿佛是在回应言缠雪，脚还不安分的动来动去，言缠雪只能轻叹一口气，帮他把被褥盖好。

“与你说也是白费口舌……再也不要和你说话。”

和小孩子赌气的人往往也是孩子，言缠雪如今才十七岁，说起来在他父母眼中也应该是个孩子，还是个不听话的孩子。只是父亲对他太过严苛，让他在很小的时候便已经感觉不到自己作为孩子该有的一份童真，相反的，他得到的是被强加在身上的家族责任……试问他难道没有自己的喜好吗？他不愿意去过恬静淡然的生活吗？不，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不生在名门之家……

言缠雪天生就喜欢花，儿时的庭院中，由母亲亲手栽种的花植便是他心中最美的象征。别人赏花都是观色闻香，而言缠雪则总是会好奇这花为什么有花粉，又为什么会吸引美丽的蝴蝶和蜜蜂。有一次他的好奇心驱使他伸手去触碰蹲在花蕊中的蜜蜂，结果被狠狠地蛰了一口，手背上肿了一个大包，又疼又痒。他自己则采了一堆花瓣，挤出汁液来抹在肿包处，睡了一晚上，红肿竟然消了下去。自那以后，他便更加的钟爱花朵，并且相信花瓣的精粹对皮肤是有好处的。

进入作坊作业，阿京首先让言缠雪认识的是粉的来源和制作工序。大部分都是来源于药石或者天然矿石，需细细打磨，再进行精筛，留下最最细腻的那部分。一般粉都是在药石原料地就地打磨的，磨好的粗粉会运到芙珍堂后再继续加工，每一道工序都要精致，否则成品就会变质。

言缠雪看着阿京亲自做了几次，很快就记下了，不过实际操作的时候也会有纰漏，经常弄的衣服上都是粉尘，活像一个面粉人，阿京见状定是要嚷嚷一通。为了少出错，就要多练习，言缠雪连着好几个晚上彻夜不眠的在作坊里练习磨粉，全神贯注的做着手中的活，忘却了时间，忘却了周围的一切，自然也忘了旸曦这个小人儿。

等到他彻底做出了一盒细粉，并且整个过程没有任何失误的时候，整个人才感觉到乏累。

拖着有些狼狈的身体从作坊出来，看到自己房间窗格上放置的一小瓶白花，言缠雪笑了，花是对他最好的安慰。

“你可现身了。”

阿远突然从言缠雪身后出来带着“谢天谢地”的口吻对他说，当然怀里还抱着旸曦。

“师娘，这么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