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失聪意志消，测声寻转机（2 / 2）

夏一的遗体不能停放太长时间，原定的今日便要下葬，丧仪之事由言之姚来操办的，言缠雪带着旸曦赶去见了他最后一面。

“呜！呜呜！”

旸曦不相信夏一会死去，他眼看着夏一的棺椁入土，恨不能上前掀开盖板去看看躺在里面的人到底是不是他的夏一，但言缠雪死死的将他扣住，甚至不让他再去看这个画面，旸曦的情绪受到严重的刺激，不能说，不能听，也不能看，他不知此生的意义还能留下什么。

因为一时接受不了这个打击而再度晕厥，旸曦的身体与精神已经变得非常脆弱，这一次他睡了很久，久到自己都不想再起来，郎中说这是心绪上的问题，受到创伤后的人，尤其是半大的孩子，会产生自卑感，下意识地会认为自己是累赘，是祸害，会觉得自己不被需要，因此意志消沉。

言缠雪自认为长这么大没有他过不去的坎儿，可是面对旸曦给他出的难题，他能做的只有没日没夜的守着护着，然后便是无尽的等待，其他什么事也做不了，也无心做。

“傻孩子，爹不会不要你的，你千万不能钻牛角尖啊……”言缠雪揉搓着旸曦的手，发现他手背上的皮肤都产生干纹了，于是拿出一小盒柔润膏替他擦上，“爹也是不称职，许久没有为你护理了，咱们不是之前约定过，要一起去卖很多很多让人变美丽的东西吗，你这样躺着，还怎么实现约定呢……旸曦，为了爹，能不能醒过来，即使你一辈子听不见声音，爹也能好好照顾你，况且也不是没有办法治，你不要放弃好吗，我都没有放弃你，你怎么能放弃你自己……旸曦，醒来吧，你忍心留爹一个人在这里吗，你小小年纪便这般狠心吗……早知如此，我当初就放你在芙珍堂过活算了，还一路带着你做什么……”

言缠雪的这段话每一个字都落入了旸曦的脑海中，他在朦朦胧胧中走在曾经走过的路上，他与爹爹漂泊的日子虽然苦却总是充满着欢声笑语，相依为命并不可怕，因为彼此只见强韧的信任感划不破打不碎，自己缘何率先将这份信任丢掉呢……

“爹爹，是我错了！”

旸曦的眼角趟过一道泪痕，他的心在呐喊，爹爹说的对，没有人要放弃他，他怎么可以自己放弃自己……

“旸曦，你是不是听到我说话了，你是哭了吗？”

言缠雪发现旸曦有了反应，犹如得到了莫大的希望，他抬起旸曦的上半身，让其靠在自己的臂弯里，旸曦终于是醒来了，当他发现言缠雪被熬红的双眼时，不禁嚎啕大哭，一边哭还一边给言缠雪揉眼睛，他多么想亲口跟言缠雪说——爹爹，不哭，我们以后都不哭了。

“乖孩子，谢谢你听到爹的心声，醒过来就好，想哭就尽情的哭一场，哭过了就不要再回头看了，好不好？明日爹就去请郎中再给你看看，你放心，爹定会竭尽全力去想办法医治你的病。”

“唔……”

旸曦重重的点头，他再也不想让爹爹为他操心了，今后不管是好是坏，只要和爹爹在一起，他都会试着挺过去的。

第二日一早，郎中带着药箱前来看望旸曦，见到他精神不似之前那般黯淡，心上也宽慰许多。这一次主要是针对他的听觉做一个诊断，从出事到现在也已多日，旸曦的听觉完全没有恢复的迹象，郎中需要检查一下他到底是能听到多少，才好做判断。

言缠雪在郎中的吩咐下准备了一根银筷和一只瓷碗，郎中让旸曦端坐好全身放松，不能乱动，然后一手端碗一手持筷，筷子随机敲打在碗身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他先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敲，连敲了好几下，可是旸曦对于远处的声音一点反应也没有，没事人一般坐在原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随后郎中又往近处走了走，走到距离旸曦半米的地方再敲，可是旸曦依旧感知不到，反而开始低头玩自己的手指甲了，这让站在一旁的言缠雪心疼不已，他多么希望旸曦能抬头注意到郎中的动作，可是这种期望并没有实现；郎中只能再近一步，他站在旸曦的背后，敲击的声音点距离旸曦的耳朵仅有一指长，如果这么近的距离他还听不到的话，那只能说明听力完全废掉了。言缠雪目不转睛的盯着旸曦，一点疏忽都不能有，郎中重重敲了一下碗，就在这一瞬间，旸曦猛地抬起了头，并且回头看到郎中先生的时候还把自己吓了一跳。

“呜……吓……我……”

旸曦原则上是可以说话的，但是因为听不见，他说话的能力也在渐渐的退化，言缠雪听得出来他说话的语调都变得很奇怪了。

“先生，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言缠雪急于想知道旸曦的状况，郎中放下了碗筷，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言缠雪不解，“先生点头又摇头是何意？”

“点头是因为这孩子的听觉还没有完全消失，常规距离他是什么都听不到，但是若是凑近在他耳边说，他还是可以听见一二的，这算是个不太坏的消息。”郎中之后又轻轻叹了一气道，“目前情况来看，想让他耳朵里的毒自然消退是不可能了，这就是问题症结所在，若想恢复听力，需要借助药物来清毒，可是这药物又不是寻常可有的……”

“那这药从哪里能得到，只要有，我都可以去找的。”

“少爷莫着急，这古医书上确有记载一种稀有的药草，名唤‘运灵草’，是一种特等的清毒药材，生长在北部高寒的神仙岭，古往今来不乏有人前去采摘，但因为神仙岭的气候恶寒，地势险峻，几乎没人能取得来，所以世上少见……”

郎中觉得运灵草几乎就是个传说，但身为医者，若真能得到此药，哪怕朝闻夕死都是值得的。

“神仙岭……”言缠雪知道了地方，后面的事就好办多了，“先生，我定会将此药采来，到时候旸曦还要麻烦您了。”

“你、你真的要去？”郎中再次提醒他，“会有丧命的危险的。”

“……先生，旸曦这般，已经要了我半条命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言缠雪主意已定，为了治好旸曦，他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