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矛盾缠终生，抗争亦无用（2 / 2）

“鱼儿大了，总是要被钓走的。可是你看，钓上来的总是落单的，那些成双成对的永远捞不上来。”

言澈这话明显是说给言缠雪听的，他接过药碗，喝药如饮酒，一饮而尽，哪怕再苦他也不表现出来。

“父亲这话是说，不成双成对便死得早吗？”

言缠雪非常直白的回复，此话一出，他看到父亲的手有轻微的颤动。其实他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知道父亲想表达的意思，他与还幽在父亲面前友好的“表现”了好几个月，父亲的耐心即将耗尽，而他又何尝不是。

“既然你不需要婉转，那我就开门见山。”言澈收起了鱼竿，将自己钓上来的鱼又放回了水塘，然后说道，“挑个日子，去还幽家提亲吧，人家女儿耗在咱们府上诸多时日，再不给人家一个交代，这孩子家人的脊梁骨恐怕都要被戳穿了。”

“父亲，我与还幽姑娘从来没有做过越界的事情，身正不怕影子歪，这些事您还是不要过度操劳了。”

言缠雪如今只想让父亲过好他自己的日子，其他的事情能不管就不要管，这样才算有效的调养。

“我如今黄土即将没顶的人了，若没了我，试问这世上还有谁能再为你操劳？”言澈只恨儿子至今不明白做父亲的心，“你也是做父亲的人，将来你能保证对旸曦放手不管吗？不，你不能，我之前对你的告诫你全然当做耳旁风了……咳咳……”

言澈话说一半就开始猛烈的咳嗽，言缠雪眼见他因为身体不适而即将从椅子上跌下，赶忙扶上去，可他毅然用最后的力气将言缠雪的手打落，以示自己的愤怒。

当天夜里，初雪突降，罕见的寒气覆盖，言澈的身体承受不住如此大的天气变化，加之白天的火气难消，虚弱加重，再一次倒在了床上。

“这次是凶多吉少了……”郎中对言澈的病情做了最终的推断，“恕我直言，家里人还有什么要说的话就赶紧说了吧。我依然会给相爷开药，但也仅能延缓几日……”

“不，请您再想想办法，求您了。”

言缠雪还没发话，言之姚却已经几番开口求着郎中医治，他这一生总想着为言澈遮风挡雨，却从未想过言澈会先一步离他而去。

“管家大人，老夫已经尽力了，相爷这身体状况真的已经到了最坏的地步，我是无力回天啊。”

“当年小少爷的病不也是无力回天吗，但您还是找到古书上的神药，那现如今还有这样的神药存在吗？”言之姚已经快要丧失他全部的理智了，他求郎中，亦求言缠雪，“少爷，求你把当初采神草的地方告诉我，我自己去为老爷摘，我一定可以摘到，哪怕是拼上我这条命，我也可以……”

“言管家，你冷静一下。”

言缠雪稳住言之姚，从小，言之姚在他心里都是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样，仿佛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吓不到他，可现在眼前的这个手足无措，极尽崩溃的人，让他不忍。

“管家大人，哪怕是再神奇的草药，也要对症才有效啊，相爷这病，用不上那种神草啊……”

郎中遗憾地摇头，等他开好了方子以后，言缠雪让旸曦跟着去抓药，而他把大把和言澈独处的时间都留给了言之姚。

“明明身边有这样一个掏心窝的人存在……”

父亲的一生，看似位高权重，风光无限，而他终究还是把自己困死在了家族的束缚中。他自知此生最爱，却一次又一次的辜负；他自知真情难得，却依旧狠下心要纠正儿子走上的所谓偏路……他所尝到的酸甜苦辣，似乎也想让别人也体会一番才不枉活着一遭，说到底，他一辈子都在和自己的矛盾做抗争，而他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一想到此，言缠雪便觉得五脏六腑都翻搅得难受，他第一次因为心疼自己的爹而流泪。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