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 / 2）

房间外，走廊的喇叭震耳欲聋广播着，而床上两个人罕见的沉默。

「再次警告──禁闭室2336号原beta级异能者已逃离，从此时开始，升为警戒alpha级别！」

错杂又匆忙的脚步声响起，警报器还在接二连三的发出集合命令，谁知道上一秒他们还陷在一个可怕的循环中，突然之间，音讯隔绝的世界消失了，伏见的神情不复激动，而八田紊乱的思绪，随着难以感同身受的虚拟人声而沉静下来，不可思议，他没有想过自己耳闻伏见的剖白之后，还可以表现的这么冷静，如同从一开始就置身事外。

到头来，做错事的人好像变成自己了啊。

还是第一次……被残酷的人说残酷。

冥冥之中、预感不真切的乍现，不是刻意阻止自己往那方面想，每次对方暧昧的态度背后，都紧接着更加惨忍的话语，搞得自己普通人的思考从来都是错的，他又能怎么办呢？

只好强压下自己的疑惑，脱口而出一些不着边际的谩骂。

我并不想要用恶劣的态度响应你啊，猿比古。

只是找不到理由，如果你喜欢我的话……

八田抓紧被褥，一点笑容都露不出来，从来没有这种经验，接受和拒绝都没有，因为对方早就决定好自己的答案了，理所当然找不到反驳的机会，怎么会这样？

被告白的人反而多余，搞得像是他不小心闯入了伏见的独脚戏。

「让开。」是伏见先开口了。

他看着八田愣在一旁，显然陷入了自己的思绪漩涡，不自觉、整个人又烦躁了起来，切了一声，「让开啊，美咲。」

「反正你也没什么好说了吧？」伏见的低语不知道能说给谁听。

他的脸孔冷若冰霜，态度也是，彷佛刚刚凄离惨笑的人不是自己，伏见总是擅于将那些不可彰显的事实藏起来，假装自己的面具没有一丝裂痕。

事实上，他的确没有可以留给八田的裂痕。

竖耳一听，广播还在持续响起，伏见立刻推开对方挡在床边的路，「快点让开，我要去抓拿犯人。」

八田努了努嘴，结结巴巴的想说什么，抓住对方的手，下意识拦下伏见，灼热的温度如火般传递到掌心，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应该要阻止对方。

「等等，你不是还在发烧吗？」

伏见一愣，望向对方，一张嘴好像要说什么。

抽噎和号啕都算不上，事实上他根本做不出来，只嗤笑一声，「你就只在乎这个？」

闻言，八田别开眼，却没有放弃劝说。

「这个时候去出任务……交给其他的人，不就好了？」

「啧，那群废物对付不了alpha级别的异能者。」伏见不耐烦的解释：「室长得坐镇总部，副长的工作量也是够多了。要是真让犯人逃走了，光是跟scepter4的上头交代就很麻烦。」

「scepter4还有上头？」

「没有才奇怪，好歹也是政府组织，总理大臣什么的，一堆官腔要打。」

八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抓伏见抓得更紧了，难得有些不安的开口：

「可、可是你体温还那么烫……」

「真要说的话，有一半是你害的，现在假什么好心？」伏见甩开八田的手，他迅速的爬下床，制服外衣一披，颊扣上的金属与金属碰撞闪着光，转眼间佩刀已经系在腰上了，正要开门。

而八田一溜烟下了爬梯，慌忙的追上去，他说：「那我也跟你一起去。」

语毕，提着滑板就跟在伏见身后，听见对方啧了一声，「别多管闲事，现在scepter4还没有弱到需要吠舞罗的战援。」

伏见一边卷起袖口，一边将自己的小刀别在扣夹上，八田看见对方落在镜中的scepter4的标章，离胸口更近的是那道烧伤，右侧的浏海重新被抓了上去，窗边的风似乎参杂一点烟硝味，拨起了伏见的衣领，心乱如麻的是自己，当八田看见伏见眼底的光映在镜面，忽然有种不认识对方的感觉。

一点都不真实，八田不小心察觉到了，属于scepter4的伏见猿比古。

「你去哪里都好。」伏见说：「别给我待在这里，美咲。」

八田说不了话，他一向听惯了对方拐弯抹脚的嘲讽，然而，直接了当的拒绝似乎杀伤力更大。

伏见没有因为对方的错愕停下来，深深地看着八田，将语气加重：「我现在真的一点都不想看到你。」

这次是真实的了。

比起那些喜欢到歇斯底里的言语，伏见的排斥还要更加真心。

闻言，八田胸口一震，他瞪大了眼睛，脑袋一片空白，费了一会才恢复平静，门开了又关，眼前空荡荡一片，伏见走了，走廊半个人影都没有，待命的人员全部都去追逃犯了，偌大的宿舍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还能做什么呢？

他没厚脸皮到对方说了明显拒绝的话之后，还能心无芥蒂的跟上去。

八田只好转头端起已经冷的差不多的粥，汤匙刮到瓷碗边缘发出刺耳的声音，他记得伏见每次听见这种声音都会忍不住皱眉，然而，这种厌恶是日常最琐碎的一部分，要是真的去计较，整个人生都会被自己毁掉吧？

毁掉也可以吗？

对于那个说着「美咲不喜欢我」的伏见，是带着毁掉也无所谓的心情说出来的吗？

在伏见自顾自的说一堆话之后，在八田心中不断增长的东西，还是没有找到出口，他攒紧了胸口，怅然若失的那份回忆，膨胀到了无法收拾的程度，如果结局是一瞬间全部都消失，那八田分不清自己对即将到来的一刻，感到失落还是期待。

伏见会怕吧？再坚强的人都会怕，自己的感情得不到响应。

怕说出喜欢后，怕自己会躲着他，怕以后自己会刻意绕道走也不要见到他吗？

怎么可能？八田把一口口已经软烂而失去温度的粥吞下嘴，擦了擦嘴，没有会得感冒的顾虑，对于伏见动不动就强吻过来之后，现在还担心被传染好像显得太多余了。

\/要是可以感觉到恶心就好了，要是只是单纯的厌恶就好了。\/

越想就越不明白，心乱如麻，最后定格在伏见冷漠、转身驱离自己的画面上。八田踹了一脚对方的桌子，文件夹缓缓倾倒，他才猛然回过神，手忙脚乱的开始收拾残局。

\/以我对于猿比古的在意，哪怕是避开一段间后，还是会想通去道歉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