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1 / 2)
烈焰在他的墓园裡晃动,忽明忽暗的影子幢幢袭来,梦裡梦外,血迹都从十束多多良的嘴角蔓延开来,沾染上恶意的哀号,草薙出云看见周防尊瞳孔中的狐狸面具,头痛欲裂,继承前代王权者的记忆之下,他彷彿从另外一个视角去重温当时的惨剧。
简直是无端自虐,草薙想着,熄灭了手头最后的菸。
头顶悬着一把剑,渐渐崩毁的力量冠上达摩克利斯之名。
不禁想到,周防也是在这样绝望的环境下,选择与无色之王同归于尽的嗎?
「草薙先生,你准备好了吗?」
软嚅又轻快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来,前白银之王的语调不像是在为自己送别,「十分钟后,我会用比水流的设备刺激你,到时候就达摩克利斯之剑就会......」
「掉下来是吧?」
他接下对方的话源,「真没想到,死前最后说话的对象居然是你。」
闻言,威斯曼顿了一下,「有什麽需要我帮忙转告的吗?」
「跟吠舞罗那边,同伴、朋友,嗯?还是草薙先生有交往的对象?看起来是会有一、两个的样子,总觉得对那个人有些抱歉。」
这口吻可不像是困扰的样子啊,草薙挑眉,「恭喜你,没有需要道歉的对象。」
对不起之类的,我已经自己说过了。
小八田大概会一头雾水吧?不要明白,继续忧无虑的活下去就好了。
这麽想着的草薙,看了看对讲机上的倒数时刻,还剩下八分钟,耳边又传来威斯曼的声音,「啊......听你这麽说,我现在才有一种做错事的感觉,果然执行的时候,会有罪恶感是正常的吧?毕竟在强制剥夺一个人的生命。」
「......小白桑,你确定要跟被剥夺性命的人讨论这个话题吗?」
草薙叹了一口气,「虽然是我自愿的,但安慰你之类的话,可是一点都说不出来喔。」
语毕,抬头看向天空,属于自己的剑正一点点地朝向周防尊的死局前进,异常的冷静,说不上是宁和,他没有老者应该安详闭上眼的心态,然而,思考着也没办法,自己好像就只能到此为止了,那把剑砸下来,感觉身体一瞬间就会跟石坂一起被贯穿,大概连痛都感觉不到了吧?
所以再绝望,也只剩下这几分钟了。
在短暂的时间内,回想一下拥抱那个人的感觉,不算犯罪吧?
反正,他没有办法触摸到八田美咲一丝一毫了,连记忆中的笑容都跟眼眶一起模煳,有多久没对自己露出来了呢?毫无芥蒂的亲近、即使那张脸染上红色,僵硬的肢体总像是一隔活生生的人阻隔在他们之间,可要草薙恢復到原来安全的关係,他绝对办不到。
任何人都一样,一旦嚐到甜头之后,要怎麽回去过那种、连自己都被在鼓裡的日子?
幸好在死前有察觉到,灼热的火花跳上心尖,短于半响,比他过往中任何一场约会都还要简陋,草薙的对象甚至只能在他浅眸中晃动开来,涟漪没有把八田从他的意识裡冲散,如果自己的性命是献给这个世界,是为了吠舞罗的众人走得更平顺,是为了年幼的女孩没有疑虑的成长茁壮,但是,在到达那道光芒的尽头之前,是可以撇除一切前提,去喜欢一个人的吧?
描摹着八田的脸、亲吻着对方的眼睫,情慾像漩涡一样捲着草薙的指尖,退下腰际的皮带,眼睛在紧緻的皮肤上舔拭,紧绷的肌肉和线条被窜出的呻吟、狠狠打落成汗渍,吸附在八田的锁骨上,迷离的幻影在朝他们吐息,那天晚上原本就是这麽值得回味,草薙无法克制自己,他按住对方的**,细细咬着属于自己的颤抖,每一寸,都把对方紧紧嵌入喘气裡。
意外的合拍,他用尽一切手段去揭露八田的身体。
佔有领地似的,留下自己的味道,顺着白色衬衫消失於腿间,流淌出来。
如果不是非常喜欢对方的话,草薙肯定不会做出那麽过分的举动。
男人劣根性在小小的放纵下,被放大到极致,他现在想像着自己做过的事情,未尽之感在情绪渲染底下,变成了浅浅的遗憾,到死都无法告白之类的、专属于青少年时期的烦恼,对于自己惊心动魄的人生来说,大概是个差错吧?从喜欢上的那一刻就是了。
八田身上,不,是贯穿了对方的生命,始终有着另外一个人,即使没有亲吻却留下伤疤。
到死前都无法告白跟到死前都不能停止嫉妒,哪一个比较糟糕呢?
偏偏草薙全包了,脖子开始感到酸涩,达摩克利斯之剑在自己的注视下,发出电光,像是要把周遭的一切吞噬殆尽,他关掉碎碎不休的对讲机,等待着巨大剑身与自己生命一同坠毁的那一刻。
能再见对方一面就好了,没有机会好好道别,在下一世自己肯定是认不出对方的吧?
想到伏见可能做得到,就觉得一言难尽啊。
然而,他再也没有机会去淌那潭浑水了,祝福做不到,还是选择乖乖的闭嘴吧。
要是能先遇见就好了,要是自己先遇到的话,改变对方人生的人搞不好变成他了。
任命的闭上眼,草薙呼吸着他认为此生最后一口的空气,对讲机倒数的时间,在黑暗中倒数的特别慢,只听见耳边呼啸而过,若有似无的叫喊,跟他想念的声音很像。
太好了,至少死的那一刻,他记得的不是威斯曼,那样就太不甘心了。
「草、草薙哥......」像是呼唤着自己。
「你睁开眼睛......啊......可恶听不到吗?」听到了喔。
可是,他不想要看见剑毁灭的情景了,周防落剑的震憾还深深刻在自己脑中。
「哇呜——草薙哥,快点张开眼啊,我可没听说王坠剑时是痴呆样啊!」很近了,他听得更清楚了。
等等,草薙猛然回过神,不是幻听啊。
那是谁在说话,谁直直朝着自己这裡冲过来?
他一张开眼睛,就看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从上空坠落——
八田美咲按住自己的帽子,强风从他的耳边呼啸而,脸上带着常见的慌张,脚不断在挣扎,落空踢了好次,当草薙以为对方的大吼又要凌迟自己的耳朵时,对讲机的倒数归零了,哔一声中止,他改受到周围压力瞬间变大,反应不及,加上头上有个人正要摔下来,草薙只好硬着头皮张开双臂,微微向前倾,他怎麽也没想到——重力加速度之下,八田老实缩起球的一团会那麽有攻击力。
八田美咲闭上眼,当他睁开的时候,风不再吹的自己看不清前方,一隻胳膊正重重打在草薙的下颚上,所以对方没有吓得张开嘴,只是一脸震惊望过来,伏见猿比古选择让他下直升机的地方,还真是分毫不差,早知道就不要相信安娜累了的谎言。
八田觉得自己恐怕促成了第一個案例,第一个王想要接住氏族、反而深受重伤的案例。
「草薙哥,你又扭到腰啦?干嘛摇头,摁?又点头了?到底有没有,果然了年纪就会——呜啊啊啊啊你怎麽还有力气捏我的脸!」八田还没问完,双颊已经被对方钳住,挣扎无效。
他的双腿原本敞开,等于直接跨坐在草薙身上,往后挪了一点,让对方上半身可以起来维持平衡,结果,草薙就迅雷不及掩耳、对他的脸发出攻击。
「谁上了年纪?我闪到腰从以前就是你害的,还让我过度劳累!」
「欸?不就这一次吗?我也没想要扑在你身上啊!还不是安娜直接叫我下来,反应不及才会——」
「蛤?那天晚上像隻金枪鱼一样,任别人为所欲为,结果自己连力气都不出的人又是谁?」
语毕,草薙才发现八田的脸色从青红皂白完全变了一遍,下一句「我隔天早上腰真的很痛」硬是吞了吞口水,才忍住不说出来,完蛋了,最糟糕的事情居然是没死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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