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 / 2)
“顺贵嫔,余贵人前来请安了!”
雕花存柱,琉璃砖瓦,主房间中,兽状铜器缀了几抹金色,香膏躺在里边悠悠散着烟气。贴身宫婢如意瞥了那道步履缓缓地身影,低声说道。
顺贵嫔南宫妙月袭了一件淡紫流烟纹褙子,玉绕月痕抹胸遮了种种春光,下身则是简约深色长裙,仔细看来,却是步步泛着菱光,垂丝海棠图案渐显。
似是早已料到余秀珠定会为昨日之事前来讨个说法,南宫妙月玉手抚额,在吉祥的搀扶下下榻。
顷刻,本是笑意显浮的眉眼冷了几分。
“贵嫔,这余贵人真是好生无赖,这点儿小事儿也要牵扯您之身,您何须替她着想方方面面。”
如意垂了垂南宫妙月的雪肩,替她舒缓了些许烦恼之意。
“若非这余秀珠还有可用之地,哪里需要顾及她?”
如意吉祥皆为南宫妙月的心腹婢子,便也没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南宫妙月掀唇轻嗤,今个儿若不让余秀珠明白自己卑贱地位,来日定会给她惹出大麻烦。
“顺贵嫔万福金安。妾今日身体少许不适,请安略晚,还请顺贵嫔赎罪。”
停在门前的余秀珠见吉祥前来传唤,进门便是福礼请罪。
南宫妙月冷眼,看着余秀珠全身的素净双眸中添了讶异,不过顷刻便明白了她的用意,眉眼更为硬了些。
“顺贵嫔为妾所想妾皆感激不尽,只是这后宫阴谋奸诈,人人都垂涎妾近日的风光,妾辗转难眠,不愿再做一枝独秀之事,便是着了素装,还望顺贵嫔勿怪罪于妾,妾真的是……无可奈何……”
余秀珠扯着帕子,牡丹被绞得失了模样。似是委屈万分,贝齿咬唇,多了几分娇媚。
“余贵人可是为了昨个儿的事前来?”
见顺贵嫔微蹙双眉,吉祥紧盯着余秀珠,似是有些不屑。
“还是顺贵嫔明白妾的心思,妾正是为此而来,不知是否打搅呢?”
余秀珠温润脸色,向吉祥浅浅一笑,转而便将目光灼灼落于正觉无聊的南宫妙月之身。
“余贵人,本宫先前如何和你说道?”
南宫妙月也不抬头,抚及琉璃之甲润了怒意。
“妾不知是哪一言!还望顺贵嫔点拨。”
余秀珠听此敛眉,已明南宫妙月应当不会顺着自己,便是一怔,假意苍白的脸色抹了几分僵青。
“本宫已言明,若你安分守己,自会许你与你的父亲前程似锦,可是你呢?不过才是小小贵人已然如此嚣张!”
南宫妙月突然间纤手拍案,随后站起身来,慢慢踱步及已有些惊慌的余秀珠身前。
“既然是前来请罪,那么便说说你犯了哪些错!”
余秀珠已然愣于原地,若非玉儿搀扶,恐怕早是瘫倒于地。
“一错,错于被封贵人便是到处肆张!”
“妾知,二错,错于首获恩泽便将卫贵姬不放眼中。”
余秀珠见顺贵嫔果真发怒,一把抚上了她的小臂,跪倒自行认错。她以为,自己认错便会令顺贵嫔稍缓怒意,不料南宫妙月却是猛地拂落她的小手,渐而转身踱步归座。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这延华宫便是更了气氛。
“你还是错了。”南宫妙月微微勾唇,却是凝着冷冷的目光印染在了余秀珠颤抖的秀脸。
“以卫贵姬的身份以及此刻的地位,你可以令人辱她,娴嫔不会生出与本宫作对只为一个关系寡淡的贵姬!但是……”
南宫妙月红唇紧闭,瞪着美眸,将赤色琉璃甲戳到了余秀珠的身前,吉祥知晓,上前将润湿的帕子缓缓覆于其上,轻轻擦拭着。
“但是本宫与雅贵嫔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才持衡了这后宫,昨个儿你却是伤了她宫中的宫婢,若非本宫昨夜吩咐如意赠了皇后所赏的珠影乱流苏金钗赔罪,恐怕本宫也是被你这小小贵人拖下了水!”
南宫妙月字字见血,清丽的声音被怒意乱了些许,却不失任何高位者的气息。
“顺贵嫔恕罪,妾已知自己错在何处,望贵嫔再给妾一次机会,昨日只是妾无心之失,他日再不会犯!”
唯恐因昨日之事毁了自己,也将父亲的努力付诸一炬,余秀珠扯着锦缎袖子,慌乱地跌落于地,将头深垂于地,双肩微颤,一旁的玉儿见此更为不敢言语,一同跪于主子身后。
“余贵人,本宫方才怒火了些,然而并非让你认错下跪,你还是不明白……”
南宫妙月暗自勾唇,绢帕掩神色,双眸覆雪深。
“妾愚昧了。”余秀珠在如意的搀扶下缓缓起身,而玉儿也正欲起身,却在余秀珠突然瞥过的冷眼下再次伏倒。
真是,笨拙的丫头!余秀珠愤愤,表面上依旧是知错愿受惩罚的模样。
双眸含泪,略湿的绢子衬得肌肤更为细嫩。
“本宫今日与你所言,不过是为了教导你!”南宫妙月示意吉祥扶手,缓缓下了台阶。
“这深宫之中,不仅仅是你一人的荣辱,更是你的父兄,以及为你撑腰的人儿。”
“妾知晓了,且以后必定遵守宫规,不再牵扯任何人。”
余秀珠暗自叫苦,巧嘴上却是丝毫不露稍稍不喜的神色。
“还希望你不要怪了本宫,昨日之事便是就此翻过,你也不用再需多言了。”
南宫妙月拂袖近身,虽是心中明了此事定为这不同时势的余秀珠所引起,却是见她仍有价值,自当利用至尽。今日虽为自己出口责骂,却是为她收拾了后事,想必余秀珠即便心有怨言,依旧是不敢再多言什么。
“多谢顺贵嫔,妾自当明白,只是……”
余秀珠蹙眉,眼睫沾染的几滴泪珠扑闪着,更显了几分怜惜。
“只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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