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破格提拔（2 / 2）

林栖之放下茶盏，旁敲侧击地问了太子几句关于改革新政的看法。太子答得毫不犹豫，虽然有的地方显得有些幼稚，但中心思想却正与自己所构想的渐进改革之法不谋而合。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激动地握住太子的手，连声叹道：“好！好！太子实乃微臣平生所见最聪慧的学生！”现在想来，太子当时字正腔圆的回答不像是陈述心中所想，倒像是预先在心里背了篇稿。

林栖之想到这，只觉脊背发凉。

后来的一切似乎都乏善可陈，直到他这位昔日“最得意的门生”登基继任，开始在世人面前显露出他藏在乖巧外表掩饰下执意孤决的内在。

他的太子殿下并非那些愚蠢的朝臣们眼中胸无大志的草包，当然更不是什么他所以为的乖巧守礼的好学生。他是个最具耐心的猎手，这么多年来一直隐在深宫里韬光养晦，只等自己的猎物露出破绽，就发动致命一击。

这位在众多皇子中一直最不起眼的三皇子，为人低调，不像其他的皇子一样在皇都里流传着许多风流轶事；为子至孝，从没违背过宣宗皇帝的意思，对自己的父皇言听计从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然而就是这样的三皇子，或者说后来的太子殿下，却是宣宗众多子嗣中最有抱负的那一个。

他有做千古一帝的一腔孤勇，甫一登基就大力推行新法，这是他的父皇，宣宗皇帝在位十几年也没能做到的事。

只不过，他还是太年轻，太过心急于见到新法的成效，殊不知那些所谓的“改革”本身就是块瑕玉，还有很多地方尚待完善。

林栖之想起那人登基的第一天就起用了革新派的李固穷为左相，嘴角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李固穷的那些改革之法想法是不错，但是在实施上太过冒进，无异于是在揠苗助长。如今只是新法推行的第二年，这些弊端就已初现端倪，可想而知若是长此以往此法定会殃及黎民百姓。

还在东宫的时候，他曾经无数次语重心长地劝导他的太子殿下，改革之事急不得，须等待时机，渐进而行。那时那人是如何回答的呢？他还记得自己年轻的学生微笑着应声说好。

可是到头来，明君贤臣，共襄天下，一切不过是他的梦一场罢了。

只是既然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同意他的改革之法，为何当初又要假意答应他呢？就因为自己是他的老师，所以不可以显露出一丝违逆吗？他在担心什么，怕他知道他真正的想法之后去和老皇帝告状吗。

太子殿下可真是高看他了，他一个攀附太子而生的东宫官，还不至于这点局势都看不清。

林栖之努力牵起嘴角，想要扯出一个笑来，却只是徒然。

也对，哪怕随意换一个人知晓自己悉心教导了快两年的学生其实一直都在阳奉阴违，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自己，他此时应该也会笑不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