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罪我（2 / 2）

“小七。”他在林栖之面前站定，白皙的脸上带着跑动带来的薄红。

“你…眼下只有我们两人，你不用这么叫我。”

林栖之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月色照不到的阴影掩盖住他红透了的耳朵。

他退一步，楚钦就进一步，“那我叫你什么？林公子，阿七，栖之，林郎，还是，”他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卿卿？”

“胡闹。”林栖之眉头微蹙，有些怨怪地瞪了他一眼。

楚钦一笑，见好就收，“那我还是叫你栖之吧。”

但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先生。

他一动不动地望着林栖之，用目光描摹他的每一寸轮廓与肌肤，像是要把他的模样刻画在心里。

你认我也好，不认我也罢，你都是我的先生。

楚钦眼角一弯，在心里默默念着那两个字。

先生。

你知不知道，你答应我做我先生的那一刻，是我过去的人生中最开心的一刻。

林栖之被楚钦扶着到床边坐下，“栖之坐下，剩下的我来就好。”

他低着头，看见楚钦半跪在床边，一手扶着他的腿，一手替他除去鞋袜。

他有些不自在地转开眼。

楚钦动作小心地把他的裤子挽到膝盖上面，细白的皮肤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林栖之腿微微一抖。

“冷吗？”楚钦手握着他的腿，对他的一举一动再清楚不过。

“再忍忍，一会儿就不冷了。”他笑笑，拿出袖中的药油。

林栖之微微一怔，他以为楚钦只是单纯地要看一眼自己的伤势，没想到……

楚钦将药油倒在手上，仔细地用掌心焐热，才慢慢贴在林栖之的腿上。

掌心下的皮肤细腻白皙，被冻的微微泛着红。

他的腿虽然疼得厉害，但其实表面上却看不出什么伤痕。

可是楚钦却没有问，只是跟他确定了疼的地方，就慢慢按揉起来。

那双手很热，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掌心带着握剑磨出来的薄茧。

不知是药油的作用还是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的腿果然渐渐热了起来。

“是今上三年的冬天。”林栖之突然开口，打破了一室静默。

腿上按揉的手一顿，又继续动起来。

是林栖之被判流配儋州的那一年。

“是朝中有奸人作祟，不是你的错。”楚钦的声音闷闷的。

林栖之一笑，“水至清则无鱼，不关他们的事。要不是我当时锋芒太露，执意跟他们作对，也不会引来他们这样的反击。”

“不。”楚钦却摇头，“这世上有为一己私利的官，也有为百姓着想的官。是栖之清直，才不见容于曲佞。”

“不见容于曲佞……这话说的不错。”林栖之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多少有几分凄惶，“阿钦，你可记得屈夫子。”

楚钦手一抖，“记得。”

“可是，可是陛下他和怀王不同，大周和南楚不同，先……栖之你和屈夫子也不同！”

楚钦急辨道，生怕他起了死志。

“别慌，我不是要仿效屈夫子。”林栖之摇了摇头，“屈夫子高节，是受奸佞谗言所害，远离王都故土，见弃于君王近旁。郢都的城门都被攻破了，屈夫子却只能一个人远远地望着王都的方向叹息。”

“可我不一样，就算他们不容我，我也不会让发生在南楚上的历史在大周重演。”

林栖之说着，温润的眼睛里洒满细碎的光，楚钦看得痴了，手上的动作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也不知道。

林栖之一低头就看见楚钦修长的手掌覆在自己双膝上。

圆润的膝盖被揉按得泛了红，在玉一样的手掌下分外显眼。

他心中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耳根却先红了起来。

他微微一动，想收回腿，却被回过神来的楚钦一把捉住了。

“别动。”

腿上又传来那种不容忽视的灼热触感，有些酥麻，又有些痛痒。

按揉在腿上，又好像发酵在心里。

“我陪你。”楚钦突然抬头，林栖之还保持着刚刚低着头的姿势，一时间两人离得极近。

近到呼吸交缠，不分彼此。

林栖之听到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陪你。”

楚钦看着近在眼前的那双樱色薄唇，心中有些不安分的躁动。

他这是怎么了。

有些不解自己心中刚刚闪过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楚钦闭了闭眼。

耳边却传来几不可闻的一声“嗯”。

“栖之？”他惊喜地睁眼。

林栖之看他一眼，垂了下眼睫，似是在无声默认。

楚钦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很柔软的东西填满了。

先生，你怎么这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