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罪我（1 / 2）

“小七，你尝尝这鱼羹。是我……”楚钦刚想说是我下午亲自去厨房做的，没说完又咽了回去。

只怕这人知道是自己做的就更不会喝了。

“是我下午吩咐厨房做的。”他笑笑，将鱼羹从餐盒中取出，推至林栖之面前。

晚上，两人在院中闲坐。或者说，楚钦正好挑着林栖之出来透气的机会来找他闲坐。

林栖之抬头觑了他一眼，不知为何没有直接走开。

他今日没什么胃口，只想吃些清淡的，这鱼羹香味四溢，让他有些食指大动。

反正是厨房做的，自己尝上一口也不碍事。

他想着，将鱼羹接过。

手指碰到楚钦的手指时微微一顿，又飞快撤回。

都怪天色太暗，他心中懊恼。

鱼羹味道鲜美，鱼肉细腻，连鱼刺也被人细心剃了去。他本来只想浅尝辄止，却没忍住多喝了几口。眼见一盏鱼羹已经见了底，林栖之忍不住耳根微红。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厨子，手艺竟这般好。

“你……”

“你……”

“你先说吧。”林栖之看着欲言又止的楚钦，开口道。

楚钦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腿还疼吗？”

“一点旧疾，已经无碍了。”

“先……你昨日疼得那般厉害，怎么说没事就没事了呢？”楚钦语气中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焦急，“让我看看。”

“在下与使臣身份有别，不敢劳烦使臣。”林栖之淡然开口回道。

“林栖之！”

林栖之被他叫的一怔，楚钦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站起身，走到林栖之面前，双膝一弯，竟是跪了下来。

“你！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楚钦摇摇头，“你腿疼是我害的，你腿伤一日不好，我就一日不起来。”

“要疼我们一起疼。”

“你疯了吗！”饶是林栖之极力镇定，声音也有一丝慌乱。

“我，我腿伤与你何干，都说了跟你没有关系，你快起来！”

“那你就让我看看，不然我就在这一直跪着。”

林栖之简直要气笑了，“楚钦，你要跪谁？我已经不是你的先生了，你堂堂一个男子汉，跪天地父母，跪君王师长，怎么能随便给别人下跪？”

“你不是别人。”

“你！荒唐！”

林栖之甩袖，气冲冲地回房了。

他没有走的太快，不知是腿疼还是其他什么，就那么一步一挪地到了房门口，他转身又看了一眼还在那跪着的楚钦，一咬牙背过身关上了房门。

是他活该，要跪就让他跪着吧。

巧言善辩，目无尊长，忤逆不敬，以下犯上……

林栖之坐在床边，心里一下一下数落着门外那个混小子，可不知为什么，越是数落心里却越是烦躁。

他怎么就这么犟。

地上那么凉，跪坏了怎么办。

那种被寒意侵袭的滋味他最清楚，发作起来的时候多少烧多少炭火燃多少暖炉都不管用。

如临深渊，如坠冰窟。

他叹口气，在心里唾弃自己。腿长在他身上，他爱怎么跪就怎么跪吧。

可是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来回在回荡。

那是他捧在手里怕化了的亲亲啊，以前就算他有什么做错的地方他也从来没重罚过。

一方面是楚钦悟性高又乖巧，本就极少犯错，另一方面……

他还是心疼他的亲亲，戒尺都没打过。

可谁能想到呢，没犯过错的人一犯错就是这种弥天大错，没被罚过的人一跪就是跪在夜色里冰凉无比的地砖上。

林栖之站起身。

楚钦以前常说他心软，其实他不是对谁都心软。

他打开门，院子里的楚钦闻声向自己看过来。

他对上那双明亮的眼眸。

心里划过一声叹息。

罢了，有些事，既然已经发生，有些错 ，既然已经铸成，逃是没有用的。

骗自己也是。

他垂下眼睫，在心中暗自发誓。

诸天神佛在上，林氏栖之不守师道，有悖伦常，错全在我一人。

若有一日，天要责罚，罪我一人足矣。

他睁开眼，“过来吧。”

楚钦一喜，提起衣摆站了起来，向林栖之跑来。

如果他长了尾巴的话，此时应该已经翘到天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