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昔年（2 / 2）

“呵。”忽然，门外传来一声轻笑。

楚钦神色一凛，一把拉过林栖之护在自己身后。

“看来我来的不巧，打扰你们的好事了。”

微风轻拂而过，厢房的门却倏地向两侧大开。

院中那棵花树在风中摇晃着它的枝叶，空中花瓣纷扬，树下石桌旁，坐着一位不请自来之客。

白玉面具覆面的男子正在自斟自饮，一副悠闲作派，仿佛丝毫没有察觉此时剑拔弩张的紧张状态。

“何人胆敢擅闯！”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这有你这些年费尽心思打听的消息，”男子一笑，轻声道，“比如，当年的真相。”

林栖之感觉握着自己的手一紧，捏得他手腕发疼，他却顾不上这些。

“阿钦，你先别着急……”

他有些担忧地望着楚钦，楚钦听见他的声音，也慢慢放松下来。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探寻当年他母妃遇害的事，可惜打探多年未果，他也只能暂且放下，没想到此时突然冒出来个陌生男子声称自己知道内情。

让他怎能不激动。

“阁下连自己的身份都羞于示人，又让我如何相信阁下？”

“呵呵呵……”，那白衣男子轻笑，一手抬起按在白玉面具上，“我有什么羞于示人。只怕看了我的脸，你就无心听我的话了，十皇子殿下。”

说着，将脸上的面具缓缓摘去，露出一张堪称俊朗的脸。

确实没有什么羞于示人。

只是那凤目薄唇，凌厉上扬的眼尾，赫然与当今天子如出一辙。

“你究竟是谁！”

楚钦一惊，厉声问。

“算起来，你应该唤我一声堂兄。”

男子神色从容，像是在看什么趣事一样地打量着楚钦的反应。

“堂兄……你，你是……”林栖之紧紧盯着面前的男子，面上划过一丝不敢置信。

“不愧是林阁老家的公子，想来已经猜到我的身份了。”

“先生，他是谁？”

“他……若我猜的没错，他是……先孝德太子之子，你和陛下的堂兄，公子昭……”

惠宗皇帝在时，林栖之也不过两岁，怎么可能知道这些旧事。他会知道公子昭，是因为他爹。

他爹曾是惠宗朝的阁臣，一生忠于天子，忠于大周，直到后来宣宗继位，执意要迎娶当时已经是太妃的羌族王姬，也就是后来的淑妃娘娘。

本来他爹就因为孝德太子突然暴毙，一直默默无闻的宣宗继承了皇位而和新帝起了龃龉，没想到新帝一登基就做下这等忤逆祖先的背德之事，更是彻底与宣宗决裂。

直接递了辞呈，挂冠而去。

这也是为什么他爹不同意他入仕宣宗朝的原因。

然而当时一举高中的林栖之哪里会管这么多，他一心锐意改革，根本听不进他爹的劝说，父子两人因此关系变得越来越僵。

话说回公子昭，当日惠宗在时，孝德太子是当之无愧的储君人选。他性格宽厚，品行淑良，谦敬恭顺，为子至孝，爱民至深。不论是民间还是朝堂，无一不对这位太子殿下爱戴有加。

然而遗憾就遗憾在，在惠宗就要撒手人寰，把皇位传给孝德太子时，太子突然暴毙身亡。而最后遗诏上的储君人选，赫然变成了一向处事低调的八皇子，也就是后来的宣宗。

自此众人才幡然醒悟，原来之前八皇子的小心低调、爱好风雅都是故意做戏给他们看的，原来八皇子和太子交好日日鞍前马后地跟在孝德太子身后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越过他的好皇兄，好继承那皇位。

宣宗即位后，下诏追谥先太子，谥号孝德，然而先太子留下的幼子褚昭却不知所踪，宣宗对外只说是当时太子暴毙，朝野上下一片混乱，小皇孙在混乱中被奸人掳去，至今下落未明。

早些年还有人惦记着那位不幸落难的小皇孙，后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渐渐再没人轻易提起。

到今日，公子昭也只有寥寥几个顾念旧情的老臣们还记得。

“怎么可能…公子昭已经失踪了二十多年……怎么可能……”

可是看着眼前人那张眉眼间酷肖今上的脸，林栖之也只能咽下口中未竟的话语。

孝德太子与宣宗虽不是一母所出，二人容貌却有五、六分相似，听他爹说当年的小皇孙也确实像极了他的父王。

“是啊，已经二十多年了……如今还有什么人记得我父王呢，你说是不是，林公子？”

褚昭笑问，神态仍是一副云淡风轻，似乎并不想告诉他们这二十多年他都去了哪里。

“可这又与我母妃的事何干？”

楚钦神色一凛，眼神不善地盯着树下闲坐喝茶的男子。

褚昭唇角一勾，“我刚刚已经说过，你想知道的当年的真相，我都清楚。”

“难道这么多年，你就一点也不好奇，你的好皇兄，我的好堂弟，大周如今的皇帝陛下为什么对你那么好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