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风暴云雨（1 / 2）

郑泽回到家，小兔子在厨房切着菜，一盆的土豆丝，粗细不一。

他不是不关心，是关心则乱，整个身体和语言能力都要重组一般困难。

不知道小兔子这两三个小时是怎么度过的。

小兔子从不下厨房，这会儿去待在厨房里切土豆：他偏激赌气的想，这案子不做了，带着郑泽走吧，只要他没事儿。他们俩在一起去哪儿不好呢？

郑泽去把他手里的菜刀拿下来：“去坐着。”从冰箱里拿了个西瓜，放在案台上。

小兔子眼睛又吓红了，杵着没动，郑泽一边切西瓜一边平静地说：“没事儿了，殷总让我跟着少爷一块做项目。”

“啊？”沈舟不清楚殷茂林是什么样性格的人，一看便知道不好惹，殷茂林社会地位在那里，临城上头的人都得给三分薄面。

“没有资源资金，只有项目。”郑泽一边说一边不疾不徐地把切好的西瓜放在餐盘里，拉着小兔子坐在沙发上。

“这叫没事儿？他什么都不给你们，是要你一个人去撑起项目吗？！”

不是沈舟偏心郑泽，是他清楚这个项目没有资源和资金启动，真是废墟一块，谈什么开发呢？殷原能理解这是创业，但郑泽呢？

沈舟虽然在国外长大，不会一点不明白国内的人情关系网，回来临城有一段时间了，听人讲八卦几回，某某公司的财务四十多岁陪税务喝酒前几天脑溢血，撒手人寰了；又是某某公司销售总监替老板背了什么黑锅，直接抓到省市受审去了。这都不是危言耸听，他看过那些商场官场你来我往的一套，劳心费神整个人都在消磨损耗。

“做什么不是工作呢？少爷又不是不给工资。”郑泽试着把这件事轻轻放下。

“那林依依呢？她见到你还在公司？”沈舟跟在后头，有些沉不住气，他不知道殷茂林会怎么处理林依依，从公司的角度讲，这个女人非但无过还有功。

“她不重要，不值得你费神。阿兔，我舍不得你为我担心，很多事我一个人都过来了。”郑泽往沈舟手里递了块西瓜，在他眼里一切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他要想办法让沈舟的方案图纸落地成实景呈现。

林依依还会在公司，以后工作中也会遇见，使个绊子，为难一下，女人的那口气过不去，这事儿就完不了。

人生不就这样，面对糟心的人和事，难道就要转身走掉，老死不相往来吗？

沈舟明白避无可避，可他还是会担心女人的小心眼和不服气再生事端。

“阿兔，记得你说得那个比喻吗？人类与昆虫谁更活得自在？那人与花草谁又更活得坚强呢？”郑泽问。

“哥哥，为什么还是可以这么理智平静呢？”沈舟心头一燥，反问他。

想对着这根木头大吵大闹一番，看看他脸上稳固的线条会不会有丝毫的松动。

“把暴雨活成灌溉，天要下雨，顺其自然就好。”郑泽很平淡地说，仿佛在背诵一篇课文，不带任何感情：“殷总的意思也是让少爷自立门户，成立独立项目部罢了，没那么困难。”

“哥哥，活得这么透彻，不生气也不计较，什么都不担忧，那怎么不出家当了和尚，省得看着这些嘴脸，费力不讨好的干活儿。”沈舟想不明白气鼓鼓的咬了一口西瓜。

“可有你在，我会破戒。”郑泽的声音柔下来，放慢了很多，温柔地看着沈舟，眼里有无限的眷恋和疼惜。

沈舟笑眼弯弯，满足得很，好像只是被西瓜甜到了而已，心想着暴风雨是过了吧。

“还有一个女人，我想应该告诉你。”郑泽毫无征兆开了口，一刀划破了雨过天晴的假象。

沈舟猝不及防，刚刚的甜蜜堵在胸口，连同西瓜一起呛了出来。

郑泽伸手想去拍拍他的背，停在半空：“可能你会接受不了，但我不想再隐瞒你。”

沈舟放下西瓜皮，去拿纸巾擦嘴，一脸茫然地擦手，不敢去看郑泽，这么多年总该有过什么，只是为什么要这么郑重其事的坦白？

他的脸从来波澜不惊，只是这略显迟疑的态度，已能让人心慌呢？

郑泽说得平淡，过往就是过往，与人无尤。

关于那个女人，沈舟的表情从茫然到震惊，他不想听，不想接受，这一切太过残忍，哪里是这个从小被命运眷顾的青年可以想象的呢？沈舟离开以后，郑泽的生活被命运掀开了一角，生命里滋长出更多的潮湿阴暗。

14岁的夏天，暴雨夜，舅舅死于一场意外车祸。

郑泽作为一个初三的学生，请了两天假回家经办这场丧事。

舅舅是个在事业单位上班的普通员工，为人老实厚道，来到灵堂现场的好多人都是舅舅的同事和朋友，仿佛他们家是没有别的亲戚的，也可能死亡来得太仓促没法一一通知到位。

仪式被置办得极其简陋，追悼会送走来宾的时候，郑泽猛地明白了一件事，舅舅走了，爸爸妈妈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