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又来一出（2 / 2）

他还没跑到门口，就看见沈舟在路边站着。看来是真出事了，能把他急得坐不住。

郑泽心跳加速，不晓得是害怕还是跑太快，他想起沈舟说要回去，回哪儿去了？会离开自己吗？对沈舟而言，哪里是回？哪里是去呢？

郑泽跑过去把沈舟紧紧抱着，心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很是汹涌。

沈舟眼睛又红了，看见郑泽挤出了一个笑，郑泽看出来他强撑着。

男人放长了呼吸，柔声问道：“是家里出事了吗？”

沈舟把下巴在他肩膀上动了动：“我要回趟美国，爸爸打电话来说奶奶的身体状况很差。我要马上回去。”

郑泽把沈舟抱得很近紧，沈舟说话的力气像挤出来的一般，凑了口气终于把话说完整了。

沈舟接到他爸的电话说奶奶身体急剧恶化，“快不行了”四个字，沈舟呼吸都吓停了一拍，他给自己做过心理建设，关于生老病死的人生常态。

爷爷离开他的时候，他刚进入青春期，太多的情绪泛滥，对新环境的熟悉所消耗的精力，让他慢慢的遗忘和慢慢的长大，可现在的他以为一切都可以是固定状态，一切都是恒量的时候，对他而言最重要的老人——快不行了。

稳定的一边，松动了。

郑泽拉着沈舟的手走在临城街头，沈舟一个手拿着薯饼，嚼了两口，觉不出个什么味道，没吭声跟在他后头，郑泽拉着他的手很用力，微痛让他觉得踏实。

两人没走小路，郑泽领着他走了人行天桥，怕是不安全，宁愿走慢一点，两人都需要冷静一下，冷静什么呢，郑泽说不上来，他想要跟沈舟一块回去，他要陪着沈舟身边，做最坏的打算。

如果奶奶真的走了，沈舟父母会不会把儿子留在身边，别再去太远的地方呢？临城对于沈舟来说，对于沈舟家人所在的地方，是抛在身后，很远了吧。

郑泽回头去看沈舟，沈舟默不作声，乖乖啃着薯饼，还没回过神来，眼神都还是不聚焦，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两人回到公寓，沈舟进屋收拾行李，郑泽倚在门口看着他自顾自忙碌的状态，想起他俩小时候，想起沈舟父母出现把他接走，小兔子在他面前哭了好半天，最后抹着眼泪的走掉了。

“阿兔。”郑泽叫了他一声。

“恩。”沈舟回答。

“我跟你一块去好不好？”郑泽问他。

“一块去？”沈舟没回头，痴痴地看着手里的毛衣。

“我不该跟你一块去吗？”郑泽突然走过来抱着他。

“方塘出了事，还有好多问题等着哥哥去解决，我~~~~”沈舟没说完整。

“又想一声不响的离开我吗？如果家人和我之间~”郑泽把人直接按在床上，面对面的想问个清楚，话到嘴边没问得出来。

沈舟别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当他听见爸爸说奶奶身体快不行了，他只想回去，回到奶奶身边陪着她，他不知道期限，可他有预感这一趟回去，会很长时间，因为他无法预估的不只是奶奶的身体状况，还有奶奶走后——自己的状况。

他感到后悔，后悔他任性的回了临城，他忍不住思念和诱惑，回了临城，他可以等，甚至郑泽都可以等，他们还年轻，如果感情在，有很多的来日方长，奶奶可以等吗？

那个跟他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慈祥的老太太，快要离开他了。哪怕片刻不耽搁，他要坐几个小时的车去机场，要在机场等上几小时，在飞机上呆上十几个小时，还要坐车才能回到她的身边，这漫长三四十小时他要怎么度过呢？她会等我回去吗？她还认得我？还有话要跟我说吗？

沈舟稍微一想，无数思绪涌上心头，挤压得他说话都费力，他呼了口气：“我该回去了。”

“该回去了？”郑泽没有松手的意思：“你不该来吗？你不该和我一起吗？”

郑泽不是个咬文嚼字，抓着不放的霸道性格，这会儿他已经懒得去管沈舟怎么想他了，他要这个人一直在自己眼皮底下。

他沉沉地看了沈舟一眼，没舍得再苛责，拿起沈舟正在收拾的东西，也随意找了几件自己的衣服，打包好行李箱，就去客厅给殷原打电话。

少爷能说什么，当然会同意。郑泽说快的话半个月，说不清楚走多长时间，最近工地出了事儿，少爷一个人要不晓得怎么办，可以找三叔，要实在牵扯太大，可以找殷北，叮嘱殷原提防何警官。

这两人都不是出了事就会撂摊子走人的风格，少爷焦头烂额的，能说什么，现在只能自求多福。

沈舟拉着行李箱从房间里出来，他刚来临城的时候也就两个行李箱，带不走的是带不走的，那感觉很难形容，像是割舍，他舍不得，临城里呆的这安逸幸福的日子，是再难与往日般平和了。

郑泽上前握住沈舟的手腕：“我跟你一块回去。”

沈舟摇摇头，他眼睛里又出现了少年特有的坚定，他把郑泽的手反握住：“哥哥，方塘和公司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处理，你跟我走？！少爷怎么办？项目怎么办？我自己，我自己可以应对。”

“你自己？你一个人？？”郑泽松开他的手，双手握住他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狠狠地问。

沈舟也看着他：“哥哥，等我回来，好不好？”

郑泽是真的怕了，转身丧气的坐在沙发上，沈舟的家庭并不复杂，可他现在觉得自己从未真正进入过他的家庭，那个和睦友善的家，其实离自己太远了，他没有办法去交代什么。

只想陪着他。

沈舟站在一边，郑泽沉默了两分钟，悠悠开了口：“别说这话，走吧，我送你去机场，这边事情处理完了，我过去接你。”

临城开车到机场三个多小时的车程，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他们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分开过了，郑泽很无奈，他有什么办法呢？

他跟过去，奶奶如果真走了，沈舟可能要陪在父母身边一段时间，自己不愿意就要立刻出柜吗？！就要告诉这对夫妻，他还要带走他们的孩子？郑泽知道他做得出来，他想让沈舟在自己身边，又怎么能让沈舟两难呢？！

“对不起，不能陪在你身边。”郑泽在机场抱着沈舟，他舍不得放他走。

沈舟还是摇摇头：“我想奶奶会没事的，我去看看她，她看到我，病情就会好转，就会开心的。”沈舟挤了笑出来，想让氛围轻松一点。

郑泽把他抱得更紧了：“有什么给打电话，什么都要告诉我，知道吗？”郑泽已经明白情绪憋着，不被爱人知道是怎样一种折磨了：“我会尽快处理完这边的事情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