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作茧受困(2 / 2)
那个照亮他欢快温暖的小太阳,被乌云包裹着暗淡起来,明亮的光辉就要一点点的被吞噬了。
郑泽上楼打开房门,走到窗边,坐在沈舟的对面。
虚弱得小兔子睁开眼睛,笑了,他没发声,像是知道哥哥会来找他,他在这里等很久了。
郑泽握起他的手,又凉又薄的手掌,只是骨头上覆了一层皮,郑泽心疼的拉到自己胸口捂着:“我想你了,来接你回去了。”
郑泽把他拉到自己身边轻轻抱着,沈舟很安静,呼吸微弱得一打段就再续不上了。
郑泽柔声问他:“阿兔,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他失去血色的嘴唇,干燥泛白,眼睛又肿又红,眼皮半耷拉着,依然没出声。
“你在想什么呢?可以告诉我吗?”郑泽把他抱起来,放在自己身上,沈舟靠在他胸口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没再动了。
“哥哥,你说奶奶记得我多大了么?知道我现在什么工作吗?”声音像从生锈的废旧机器里发出来的,沙哑消沉,有些音调甚至不成形:“哥哥,她不记得我了,她走之前的就不记得了,他不知道我是怎么生活的?和谁在一起?我没有告诉她,她就走了,她不知道也不记得了。”他顿了顿,呼吸急促起来,眼睛看向窗外:“如果她去世前想起我了,可我没有陪在她身边,她会不会有等我?问我去哪儿呢?为什么会没有在她身边,她会不会误以为我又贪玩去了。”
他语速不快,一字一句显得非常吃力,语气里尽是疑问和愁楚,像自言自语又像两人之间再普通不过的一次谈心,他闭着眼睛不知道又在想什么,只是眼泪跟着一滴滴往下落,顺着他的鼻梁脸颊落在郑泽的心口。
沈舟每个问题都扎在他心上,他回答不上来,他一身力气,哪怕通天本事,也没法去跟死人求证。
他可以告诉沈舟不要去想,奶奶在天上看着你呢?自己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说不出口,他明白实实在在的难过和想不明白,知道过不去的心情是怎样的?
他用力的抱着沈舟,亲吻他的头顶和额头:“跟我回临城好不好?”
“哥哥,我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浑身都难受,哥哥,我好难过,觉得自己好没用。”
他语气里没有委屈,都是歉意:“我真的好累,可是睡不着,我一闭上眼睛就想起那双浑浊的眼,那里头没有我了,她那么疼我,把我从小带大,不是她没有等我回来,是我任性跑太远,她把我忘了。”
沈舟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起一些小时候的事,问郑泽记不记得,问那盆绣球花是不是又已经开花了,又说奶奶喜欢吃茄子和豆腐,省下的钱就给他买糖买水彩笔,又问郑泽要不要看奶奶的录像和照片。
他挣开郑泽的怀抱,想去打开电视。
郑泽抱着他不放,沈舟眼泪一直流着,他变成了一个没用的人,只会哭,什么也做不了。
他真的生病了,郑泽想。没有病人该有的骄纵,没有性子,又连一点生气都没有了。郑泽全身绷紧,一颗心被揪得到了嗓子眼:“宝宝,你没有好好吃饭,怎么会有力气呢?我带你去洗澡,煮碗粥给你吃,好不好?”
他好看俊秀的脸上失去了光彩,苍白倦怠,头发也长长,掉在额前。男人隐隐升起一股怒气,我把你当宝一样的养着,你怎么可以这么不爱惜自己?不到一个月把自己折磨成这颓废的样子。把人抱得更紧了,恨不得把他揉进自己身体里,来抵抗自己身体里的暴戾。
沈舟没有动弹,郑泽把人打起横抱,男人把他抱起来的时候,都感觉到骨头。给他试好水温,脱好衣服放进浴缸里,他的身体干扁瘦弱,郑泽难受得一双眼跟着胀红,他低声的咒骂了一句,他的消瘦让郑泽产生一种错觉:自己再不过来,就看不到他了。
小兔子背上的脊梁骨一节一节,清晰可见,郑泽看着自己的手掌拂过,只要稍微一用力,这人就会被捏碎,就会被折断。
他是多么喜欢这具年轻干净充满柔韧的身体,他还记得第一次得到他时,从内到外的颤栗,他巴不得把这身体每一寸都熟悉一遍,跟他的每个毛孔一一招呼,自己那压抑的激情像岩浆一样从头到尾裹在沈舟身上。
可是现在摸起来膈手的身体,能承受愤怒疯狂的自己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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