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2）

四月的几场雨下过后，芙蓉园的牡丹花就开始争奇斗艳。按例来说，每年这个时候总要有皇后在芙蓉园设宴，搬出几盆名品，来评出花王。

朝廷会在这一天取消宵禁，百姓也会把自家的牡丹摆上牡丹庙会，热闹的程度仅次于上元节的灯会。

可是裴玉燕住在金阳长公主府中，眼见着是要被天子厌弃的，因着这个原因，并没有不长眼的提出办牡丹宴的建议。

裴玉燕在长公主府住了三个月，都不知道一向爱护自己的天子到底为什么突然送到了这里，可是人言可畏，多少流言蜚语明里背里说是皇后离被废也不远了，如今连牡丹花宴也不给裴玉燕面子办，裴玉燕这才着急。

裴玉燕向来没有什么主意，一时之间也没相处什么办法。贴身伺候裴玉燕的宫婢汝笙是比裴玉燕还要着急回到宫里的，宫外的人情冷暖早已经受够了，尤其是跟着一个不得志的主子。

汝笙从裴玉燕嫁给安玉楼就跟在皇后身边伺候，对于天子的态度虽然也搞不太清楚，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安玉楼是护着裴玉燕这个皇后的。

“娘娘，牡丹宴都不让您操办，那朝野上下以后谁还会承认您这个皇后？”

裴玉燕一听这个就红了眼眶，拿出手帕抹眼泪：“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难道果真是厌弃我了吗？”

裴玉燕慌乱之中连尊称也忘了说。

“所以娘娘才不能坐以待毙，奴婢听说陛下新宠幸了一个宫婢，还颇受喜爱，您要是再不回宫，以后后宫哪还有您的地方啊？”

裴玉燕最担心的事情被戳破，干脆扑到桌子上呜呜哭。

汝笙其实是看不上裴玉燕这软绵绵的性子，奈何现在裴玉燕是自己的救命稻草，只能打起精神来安抚：“娘娘不必担心，奴婢有一个主意。”

“咱们被困在这府里，能有什么主意？”

汝笙道：“娘娘，咱们虽然困在这里但是也并不是没有法子，您看您是因为礼部算出的西宫冲紫薇才被送来这里，想回宫其实很简单，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陛下同意谁还能拦着不成？”

裴玉燕抿着眼泪，说：“你有什么办法见到陛下吗？”

“娘娘，咱们不需要见到陛下，只需要让陛下知道您在长公主府过的不好，想要回宫就行了。”汝笙耐心说道。

安玉楼一向对自己很好的，想到这件事裴玉燕心里轻快了许多，只要告诉玉楼哥哥自己很想他，就一定会把自己接回宫的。

裴玉燕取出一坛京中时兴的槐花酒，附上一首暮春小令托长公主送到宫里，金阳长公主听到裴玉燕的请求深深地看了她几眼，裴玉燕心虚的低下头。金阳长公主念在裴玉燕毕竟还是一国之母，没有难为她，可是这种不谙世事的神情真的一言难尽，罢了罢了，裴玉燕的心思就摆在桌面上，还是送进宫让天子决断吧。

安玉楼拿着那封温柔小意的小令和香醇的槐花酒，心情很是复杂，自己对裴玉燕是毫无邪念，看在去了的裴相国面子上，也看在裴玉燕娇憨可爱，一直把她当做亲妹妹看，没想到小姑娘长大了，知道用温柔来俘获男人的心。

可是安玉楼什么也不能给她，第一，他对裴玉燕只是长兄对妹妹的爱护，第二，安玉楼有个难以启齿的秘密，他是天阉，以至于成婚一年，没有碰过裴玉燕。

裴玉燕陡然生出了这样的心思，安玉楼半苦半涩，不忍心拒绝，也不知道如何回应。

秋芜在旁边出主意：“陛下，娘娘可能就是想念陛下了，在宫外委屈了这么久，皇后娘娘可能是想回宫。”

秋芜这样一说，安玉楼才彻底明白裴玉燕的意思，哪里是什么阴谋计策，只是这个小丫头想家了。

“你怎么知道的？”

“皇后娘娘这样小的年纪嫁给陛下，有陛下这样爱护，应当是非常依赖的，奴婢能体会到娘娘的心。”

这话也说的安玉楼心头一酸，一颗蜜饯在嘴里化了，也没有散掉汤药的苦味。

安玉楼不顾崔白鹿黑下来的脸色把皇后召回宫，崔白鹿有心为难却因为政务繁忙而不得空，暂时也就相安无事。

裴玉燕乖巧地给安玉楼斟茶，仿佛忽略掉秋芜这个御前奉茶，秋芜向来对人心敏感，看这位素未谋面的皇后娘娘防备地看着自己，心里忍不住叫苦，这是什么事呀？

安玉楼握住裴玉燕的手，道：“让他们做就行了，玉燕今天舟车劳顿，不如回去好好休息。”

裴玉燕本来困乏，但是想到汝笙所说，天子宠幸这个宫婢，那可怎么是好，所以竟不愿意离开安玉楼，一味痴缠。

秋芜尴尬地告退，躲开了帝后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