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在崔白鹿心中定格的永远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皇子，而不是安玉楼现在这样一个懂得衡量轻重的人君。

两人都不说话，仿佛勘破了早应识破的天机，安玉楼第一次认识到，原来沉默也能杀人。

一场可以好好交涉的谈话，最终不欢而散，安玉楼心口闷得生疼，可是又不知道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秋芜按时劝安玉楼吃药，安玉楼端着小巧的玉碗，各色的光都穿不透美丽的玉，反而囿于其中，变换出更加绚烂的颜色，安玉楼像个孩子一样把玩着，嘴里喃喃自语：“我小时候虽然不得父皇疼爱，可是每次都学不乖吃不惯苦药，须得拿上好的蜜脯才能送进去药汁，可是你看现在喝药喝成家常便饭，也就不再计较了。”说完一口喝光了所有的药汁。

“陛下……”

“如何？”

“您欢喜崔将军吗？”

安玉楼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崔白鹿那样强势，自己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恐惧者的角色，崔白鹿想要什么样的皇帝，安玉楼就扮演什么样的皇帝，崔白鹿想要什么样的安玉楼，安玉楼就把永巷找猫的小皇子扮演出来，他早已学会了顺从。

在这种习以为常的顺从下，安玉楼也不知道对崔白鹿到底怀着一种怎样的情感。

不出安玉楼意料，崔白鹿果然要撮合安博雅与南诏国联姻，南诏国人数稀少，只是偏安一隅的小藩国，明面上看起来南诏国嫁过来的是公主，其实还不如京中五六品官员来的实在，给安博雅说这样一门亲事再好不过了。

只是连安玉楼也不清楚，为何要这样急吼吼的联姻，看起来崔白鹿好像有什么事求着南诏国，所以急于安抚，可是这怎么可能，崔白鹿狂了这么多年，为谁低过头？

南诏公主配给了江都王，裴玉燕才松了一口气，回宫这半年来，裴玉燕才看明白，安玉楼心里眼里都没有自己，南诏公主进宫这件事，崔白鹿轻易动动手指就能解决，裴玉燕越来越明白父亲死后，只能靠自己了。

“恭喜娘娘，这个南诏蛮子总算没有进宫，听闻南诏蛮子大多狐媚，甚至擅长——巫蛊”汝笙压低了声音对裴玉燕道：“蒋妃就是这样迷得先帝团团转。”

裴玉燕斜睨着有话要说的宫婢汝笙，汝笙越来越看不懂裴玉燕，总感觉以前那个懦弱无能的小皇后已经变了。

汝笙关上门，跪在地上道：“娘娘，奴婢听闻……巫蛊，可用于床事……”

不过片刻，裴玉燕眸光一闪，便有了计较。

南诏公主和亲是国事，招待南诏使者也应该由天子出面，以示安抚。

安玉楼在蓬莱殿设宴，蓬莱殿是建在太液池上的宫殿，取东海蓬莱仙境美意，先帝原是为炼丹访仙所建，每到正午时分，太液池水汽蒸腾，烟雾缭绕，环绕大殿，蓬莱殿便是仙境一般的地方。四周植满莲花，香气盈人，一条宽阔的木桥作为走廊，进入蓬莱殿一路穿花拂柳，惬意得很。

歌舞助兴，安博雅也没有失格，当然是宾客尽欢，南诏使者十分满意天朝气象，也愿意修好。

裴玉燕坐在安玉楼手边，趁着众人微醺，对身后的汝笙使眼色，只见汝笙额头密密麻麻的冷汗，脸如金纸，本想装作看不到皇后的神色，却又不敢阴奉阳违，只好转头离开。

安玉楼倒是余光看见了这一幕，问道：“你宫里的汝笙这是干什么去？”裴玉燕一手抖差点把手里的葡萄捏碎，笑着回答天子：“这丫头粗心，臣妾宫里还炖着阿胶膏，她就跑出来了，我让她回去嘱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