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2）

空气弥漫着淡淡的香火气味，坟前美酒娇花一应俱全。

万年前逝去的圣人，莫说是尸骨无存，就是寿满天年，寿终正寝葬入族陵，万年过去，又能有几个人还能案前香火旺盛的。

显然，符璆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他也合该做这个案前香火袅袅的人。

池晅立在坟前良久，才伸出手拂去坟头落英，叹了口气。

人活了太久，就会有许许多多的事情堆压在心里，就会看得越来越通透，却也越来越迷惘。

池晅扭头看了眼远远站着，不肯靠近兄长坟墓的符清，从吊坠中取出一缕残魂。果不其然，符清立刻飞身跃到池晅跟前，眼睛死死的盯着这缕残魂。宛若这缕残魂，是濒死之人手中最后的那一线生机。

符璆当年好歹也是北原之主，落得一个命丧黄泉，尸骨无存，魂飞魄散的下场，同自己那养子祁泫也无二致。这一缕残魂，是池晅赶到以后仓促救下的，可惜，只是七魄中一魄的十之一二。

但终究，算是留下一个念想了。

此时符清脸上汇集了太多神情，惊讶，害怕，喜悦，担忧。

事实证明，符清那翩翩公子的脸委实承受不住这样哭笑无主的表情，俊俏的脸看起来有些滑稽。

池晅手中结印，将残魂护住，又扔出一小座莲台，残魂悠悠地飘到莲台之上。做完此事，池晅转身就走，大发慈悲地没有奚落符清，只把他留在符璆冢前。想来符清平日里是不会来看他哥哥的。天火大人感慨着自己的善解人意，无声离开。

正如池晅猜测，符清很少来看自家兄长，即使是祭祀也很少过来。坟里头没有兄长尸骨。说是立衣冠冢，可埋葬的衣物也是自己取来的。兄长魂魄消散，世间无寻踪迹。就是魂魄完好，也无济于事，毕竟祁泫那小子把这片世界的轮回给崩坏了。天底下唯一可以往生的帝境修士如今也再无轮回。

符清从空间法宝里取出兄长所爱的酒，并非北原玄冰酒，而是丹洲朱砂酿。柔中带烈的酒液入口，压抑了万年的言语出口，符清看着残魂，万年，也不算太晚，至少等到了。

池晅不急不缓地回到祁笒进入禁地的庭院，坐到亭子中，兴味索然地跟自己对弈。

快要天明，符清才回到亭子。

池晅托着腮，打着哈欠，并没有朝符清打招呼。符清也自顾自地坐下，问：“此次见你精神不济，可不似往昔，这是怎么了？”

池晅怏怏道：“大概是和平年代里，不自觉地就怠倦了。”

“嘴里没几句真话。”符清风度翩翩地翻了个白眼，“你早醒了至少百年。”

“五百年。”池晅抬手比了个数，笑眯眯地说：“天要我醒，我不得不醒啊。”

字里行间，无不讽刺。

符清意识到池晅话里有话，皱眉：“你的意思是……那个人把你叫醒了？”

池晅挑眉：“怎么？如今你们连他的名字都不敢叫了？”

“叫不得，那是千年前的事。柏蓼与他争论起来，唤了他名，被他重伤，差点掉下圣人境界。”

池晅揉着眉角，想起柏蓼这个人，是个温温和和的人，万年前修真界极度混乱，他毅然去了滨海凡人国度做了护界使。俨然是个与世无争的人，这样一个人为什么要和那个人争论？“你也不是不知道，池昊对他这个名字有多么不满。”

“又不是别人给他取的，是他自己取的。”符清蹙眉，然后一惊，“那你还唤他名字！”

池晅嗤笑：“呵，他可长点心吧。我没骂他就算不错了。多大的人了，还在小辈面前逞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