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2）

纪正清一般会叫他“chen”，后面加个儿化音。但我不知道他具体叫什么名字。

我跟这位骑摩托车的先生还是挺有缘分的。

就像今天，正月初七，阳历的二月二十三号，我出门，去最近的一个公交站点。迎面，一辆有些眼熟的摩托车——或者叫做重型机车飞驰而过，带起的风把我的围巾吹的飞了起来。

我继续往前走。

突然，身后那辆车停了下来。

“哎，你？”

我的脚步顿了一下，我吗？

“对，就是你！小聋子！”

我想，既然他都叫我小聋子，我干嘛不继续装聋呢？于是我就继续往前走了。

身后忽然响起轮胎飞速碾过地面的声音，我回头看了一眼——

没想到骑摩托的哥们直接把车掉了个头，奔着我来了。

（八）

“你去哪儿？”他一下子停到我身边。

我还没打算好去哪儿呢，所以我就先没说话。

“说话啊。”他催促着，“回老家吗？”

这是不可能的。“不是啊。”我说。

“所以去哪儿啊？哎！跟你说话费老劲了！”

我于是就实话实说了：“不知道呢。”

他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你有病吧？”他看了眼手机，“今儿可零下十四度呢？你就是出来散散步？”

我不太想跟他这样你来我往的唠嗑了，“我还有点事儿……”

他一把就拽住我的手腕：“你终于要离家出走了？受不了老纪了？”

我说：

“我这不是离家出走。我们到期了。”

他听了这话，表情僵了一下。

“他赶你走？”他喃喃说，“不可能啊，他那么喜欢你……”

我说：“他没赶我走，他还在外地出差。”

“……哎！”他突然想起来，“是不是小婷过生日清场啊？”

“对，所以我暂时出去住一晚上……你能别拉着我吗？”

他哦了一声，松开了。“我就说嘛。”似乎松了口气。

我说，那再见。

他说，行吧，小聋子再见~

摩托车声响起，奔向枫飏的房子。

我深吸了一口气，加快了脚步。然后在前方一个垃圾桶旁边停下，把我的手机整一个扔进了垃圾桶里。

其实，相遇很难。

十年前的七月，是个闷热而多雨的季节。

我坐在绿皮火车上，火车很缓慢的走了整整十九个小时。在这种朦胧的热气中，我毫无困意的睁着眼睛，看着窗外不断变换的风景，看到闭上眼睛，眼前全部都是飞速游走的绿色线条。

后来，到站。我下车，在火车站小商店的柜台前面站了五分钟，想买包方便面，心里在纠结，因为有点贵。然后我抬头，看见柜台站着的老板娘望着我时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于是我下了决心，说，我买一包，然后从兜里拿出一块钱，皱巴巴湿漉漉的。

那时候小商店会免费提供开水帮你泡方便面，在一个瓷碗里，不是现在的那种纸桶装的方便面，吃过以后一次性就可以扔掉。我把最后一口汤喝干净，把碗递给老板娘，走了。去公交站坐车。很不凑巧，我正好撞上了一个下班的高峰时段，所以公车来的时候，景象真的是相当壮观。

站在站牌底下，我就如同一条不合群的鱼，卖相也一般，左看右看，想把自己塞进沙丁鱼罐头里。人潮把我挤得喘气都要小口小口的喘，脸憋得通红。

公交车左拐右拐，穿过红灯绿灯，把我准时准点送到大方的顾客手里。

“您好，请投币一元。”电子女声不带任何感情的响起。

公车上人数寥寥，远不如十年前那么热闹。

（九）

相遇很难。

离开却简单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