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二十四）

骑摩托车的李轶忱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工作。

他祖上有一大片地，原先是个酿葡萄酒的庄园，在上世纪九十年代经过他那有商业头脑的父母的授意，改造成了一个拥有美丽的自然风光的度假景点；李轶忱接手了这个旅游产业，本来可以坐吃老本，可他没有。

“四楼是赌场……不。是棋牌室，”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改掉了名词，“没有任何违法乱纪行为的棋牌室。”

纪正清很配合的点了点头，又转过来跟我对视，笑了一下。其实大家都很清楚，李轶忱本身就是个违法乱纪分子，不可能不去干违法乱纪的事儿。光是纪正清帮他摆平的官司，大大小小也有十几起。

他俩在朋友圈子里是出了名的“狼狈为奸”，用纪正清的话说就是，“有蹊径，谁还傻到走远路”。

我们上了观光电梯。

“忱儿啊，我们今天来，可不是为了输钱的……”一旁一起乘电梯的老板暧昧的嘿嘿笑了起来。我看了一眼电梯按键，数字6亮晶晶的发着光。

“刘老板，您来的早了，”李轶忱笑了，“白天六楼可不卖酒，只有咖啡。”

刘老板笑的更深了，指了指在一旁助理提着的小皮箱：“我自备，今儿是为了让李老板借我人用上一用。”说完，他的眼睛不知为什么，往我的脸上一扫，那让人难受的笑意又出现在他的脸上，粘糊糊的打量着我。

“这位是？”

李轶忱嘴角弯着，把过肺的烟缓缓呼出来，居心叵测的吹了一声弯弯绕绕的口哨。

刘老板刚想说些什么，突然，一只手轻轻搭到了我的后脑勺上，不怎么用力的揉了揉我的头发。

“纪局、”刘老板的语气一下子变了，背不自觉的垮了下去，“你看，这，在这儿碰到您，说起来我还没来得及请纪局吃饭呢，哈哈哈……”

我站在纪正清身前，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感觉到灯光投射下来的阴影高高的将我罩住。

“纪局，你身边这个小孩长得漂亮啊，”刘老板的脸上挂着大大的笑，“我刚刚就想，你俩站在一起多配。”

“谢谢。”纪正清的语调里听不出半点谢谢的意思。

“刘老板，我刚刚还想问你，你那个木材是从……”有眼力见的人帮着转开了话题，刘老板也并非是傻瓜，就这台阶走了下去。

气氛重新活络起来，纪正清却没有被这种热闹感染。他的手向下滑，钻进我的围巾里，手指微微收紧，我的脖颈后面猛地疼了起来。

他这句话似乎是带着笑说出来的：

“你自己心里清楚你的眼睛好看，所以露在外面？”

周围的人清楚的听到了这一句，但是没有人顿一顿，也没有人看过来。最多只是表情有那么一瞬的僵硬，但立刻的就被强行掩饰住。

大家继续欢快的聊着，甚至更大声了。

围巾挡住了我下半边脸，我的牙齿死死咬住下唇。

一股铁锈味弥漫在我的鼻腔内。

六楼到了。电梯门一开，我还是站在原地，其他人都一边聊着天，一边忙不迭的往外走，想逃离这种尴尬。

李轶忱大声的说着笑着，用右手笑着搭着纪正清的肩，跟他一起往外走。

我刚往前迈出一步，突然，我看到，他的左手悄悄伸到背后，往下指了指。

“快走。”他仿佛这样说道。

“醒了…？”

“醒了醒了！是不是醒了？王小唯！哎他X的人呢！”

戴口罩的护士拉住李轶忱的胳膊，严厉的说： “先生，病房里禁止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