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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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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六的面色看起来不太好。她面色沉郁苍白, 与之前那个嚣张跋扈的小姑娘简直判若两人, 那只手也紧紧地攥着自己的白裙子, 怎么也松不开似的。身体微微颤抖, 喉咙里溢出了一声声痛苦的呻.吟。

许行之是最早注意到她的异常的人,他瞳孔微缩, 下意识地扶住陆六,道:“发生了什……”

话还没说完,那个姑娘就倒在了他的怀里。许行之从来没见过陆六这个样子。他看见过她笑的模样,看见过她冷漠的模样,也看见过她叛逆的模样。

可是……从来没有这样, 看见过她这么……没有生机的模样。

她的眉头紧皱着,双眼也紧闭着, 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倒在他怀里,任由他怎么叫她的名字都没有反应了。许行之头一次觉得心头这么慌, 他的手指都在颤抖, 险些抱不住怀里的陆六。

小姑娘身体娇娇软软的, 垂着头,发丝散落下来, 挣脱了那禁锢着的黑皮筋。她侧颜苍白虚弱, 面上的红晕渐渐地消褪了。

“快!”原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白采兰忽然惊慌道, 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道, “她有精神病!!!”

——精神病这三个字, 如同一道雷电, 划开了漫漫长夜。

许行之顿了顿,抬起头,所有人惊慌的模样映在他眼底。他看见陈班愣了愣,也有些避嫌的样子;其他班级的老师呆呆地看向这里,然后都没了声息。

白采兰咬了咬牙,直接朝着这边跑来,声嘶力竭道:“快,送去医院!”

许行之抱着他才见了不久的姑娘,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就像是钝刀割着心,一滴滴地流着心头的血。

他低下头,看着陆六苍白的面色,心猛地,像是被紧紧揪住了一样。他低垂下头,轻声开口说:“你从未与任何人有不同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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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A班新转来的那个女生,名字不太清楚,倒是麻烦事一大堆。才开始闹的和班花李芳娜有矛盾,后来又在运动会上大放光彩。

有人扒出她是之前高二年级的陆与生,可是这也只是猜测。记忆里的那个土肥圆和现在这个漂亮惊人的小姑娘,感觉相差太远。

在陆六进了医院的急救室之后,许行之才得以知道陆六这次月考的成绩——令人惊叹的文科系状元,语文英语分别位列年级第一第二。

因为许行之语文比陆六差些,陆六甚至还高他一分。但是与之相对的,是理科系较弱的方面,但是也没有那么弱,只是平常。

可仅仅如此,语文英语两科已经给陆六带来了极大的优势。回归学校的第一次月考,她拿到了班级前十五,年级前一百的好成绩。

急救室外的长椅上,坐着两个人。白采兰和陈班都沉默地坐在那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许行之站在急救室的对面,眸子里全是焦灼。

这时候争论陆六是否作弊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现在的情况是陆六突然昏迷不醒,被带进了急救室诊治。

“……抱歉,白女士。”陈班的手紧紧攥着自己腿上的裤子,过了许久才沙哑着嗓音开口,很有些难受,“孩子受了这么大刺激,或许是真的……没抄。”

白采兰也是来到急救室这边才知道陆六月考成绩的,她来学校的时间比陆六他们快不了多少,当时只是随便听了一些。

她抿唇,没说话,也不知道心情到底如何,谁也不会知道这位女士心里的想法。

“考试之前,我把所有模板都总结给了她。”站在那边的许行之压低嗓音,一字一字地说道,“她很努力的在背。”

白采兰沉默地放在腿边的右手忽然动了下,颤抖着,依旧没说话。

许行之的话还在继续,他说:“她真的很努力的在背。我跟你们解释过了。”

他说话从来都是适可而止。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味的埋怨也不是个办法,只会让人更难受。许行之说完这句话后,又抬起头,低声询问道:“白阿姨,我能请问下您说的精神病是怎么回事吗?”

高三之前,许行之从未注意过一个叫陆与生的姑娘,也不知道这姑娘为什么中途休学,休学的那段时间又发生了什么。

他的时间向来安排的很满,什么时候打球,什么时候学习,什么时候和其他兄弟一起出去开黑,都十分的有条理。

甚至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是班长需要认出所有的同学来,他都不愿意费那个功夫去记人的脸。

他的时间散漫而有纪律,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说是太过于自由。

高三上学期初开始,认识了那个令人心疼的姑娘。

“白阿姨,”许行之抬起眸子,眼神清湛认真,“你和我说的时候,没有提起过她的病。”

他顿了顿,轻声询问道:“是自闭症,和…抑郁症么?”

现在的疾病太多了,甚至有一段时间,大家都会说自己心理有疾病。在社会高速发展的情况下,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求之不得,也有每个人的苦衷。

少年时比拼成绩,青年时比拼业绩,中年时比拼孩子。像是这一生都在忙碌,回过头看,却觉得没什么意思。

高压之下,才多困扰。

白采兰惊骇地睁大了眸子,惊疑不定地看着许行之。她已经没必要说什么了,从那样的神态中,他就得到了答案。

许行之笃定地道:“你瞒着我。”

他们两个的对话陈班完全插不进去,但是他却能从中得到好几个信息,那是陆六复学回来他都不知道的消息。

白采兰在他们两个的注视下缓缓抬起头,又摇了摇头,神情苦涩至极:“这件事不能详说。”

她不愿意去提那段过往。或许无论是陆六,还是白采兰,都会觉得那段时间如同在火中煎熬一样,想起来心口都疼的厉害。

“我不是个好妈妈。”白采兰说,“……医生出来了?”

她下一句话提醒了两个人,许行之连忙转过头去,看到朝着外面走出来的,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听说他是市医院最好的医生,姓苏,叫苏明祁。这个男人朝着他们三个人缓缓点头,然后沉声道:“现在没什么问题。”

白采兰顿了顿,深呼吸,匆忙的神色掩盖住了一闪而过的慌乱。她正准备询问现在是否可以进去看她的女儿,忽然听到苏医生说:

“您和里面那位姑娘有几分面善的样子。”

“不,”白采兰断然摇头,否认道,“你认错人了。”

苏医生笑笑,道:“是吗,我刚回国不久,可能有些事情都记不清了。”他顿了顿,避开了这个话题,“您女儿没什么问题了,就是需要好好休息。这段时间,任何人都不要进去见她。”

陈班问:“为什么?”既然没什么大问题了,为什么不让他们进去见人?

许行之也是这样想的,他看着面前的男人,重重地点了点头。

“因为,”苏明祁笑着解释道,“病人的精神还不稳定,看见任何熟悉的人,都可能受到严重的刺激。”

他这一句话如同一个重锤,重重地敲打在了三个人的心头上,气氛慢慢地变得诡异起来。

苏明祁说完这句话后又戴上了白色的口罩,不多久后那里面的病床就被推出来了。但是许行之看见的却是陆六依旧沉睡着的面容,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睁开眼睛过。

病床退入了三号房,然后消失不见。那是一间独立的病房,以白采兰现在的财力完全可以做到。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她顿了顿说,“……我还有个小儿子要等着照顾。”

陈班和白采兰相对地点了点头,然后目睹着女人慢慢地离开,然后走远。他回过头,看见许行之正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忍不住皱眉:“行之,怎么了?”

“陈班,”许行之看着他,忽然提出了一个疑问,“你不像是那种对人有偏见的人,这一次为什么突然怀疑陆六会作弊?”

为什么?

陈班愣了下,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我看那群小姑娘在这么讨论……”

说到一半,陈班的脸色都变了。他阴沉着一张脸,格外严肃地道:“……何言和许欢两个人,今天我得找她们谈谈了。”

他的疑心不会是莫名其妙来的,是那天月考完后,何言和许欢去办公室帮其他科老师拿答案,他掀开帘子偶然听到的交谈。

两个女生在一起细声讨论着陆六是否作弊,自此疑心在陈班心底扎了根。后来等成绩出来后,他看着陆六那几乎惊人的成绩,非常的不敢相信。

一边是自己喜爱的得意门生,一边是刚来自己班上的刺头。而且陆六休学那么久,一回来就考这样的成绩,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再加上陆六平日里那副痞里痞气,丝毫不认真的浪荡模样……陈班这才产生的怀疑,并且去质问了陆六。

“不,”许行之看着他,摇了摇头,道,“您对她有偏见。”

“……”陈班沉默了好久,看着对面自己的得意门生,最后才长叹道,“行之啊,你说的没错。”

这种事情换一个人来,是不会受到这样不公平的待遇的。可是现在这个人是陆六,那个混混一样的陆六。

“这个人不好”的念头早就在心底扎根了,陈班没注意,所以才会任由这种念头肆意生长。

“我回去后会带着何言和许欢两个人,一起写检讨和道歉信,在年级上念。”陈班说,“这事儿做的还对不起一个小姑娘,真是昏了头了。”

许行之建议道:“她的试卷你再仔细看一遍,她的思维一般跟正确答案很有些出入,不可能是作弊的。”

少年双眸清湛,闪烁着熠熠光辉,就那样看着他。

陈班思考了下,有了取舍,开口道:“我先回去处理班级的事情,那你……”

“我留在这里照顾她。”许行之轻巧地打断了他的话,不给陈班任何否决的余地,说,“她会害怕。”

两个人正谈着话呢,刚进了医生工作室的苏明祁忽然走出来,随意地取下了手上的白手套,看着站在这里的他们,皱起了眉头。

清俊的医生看了他们好几眼,最后不紧不慢地催促道:“不要再待在这里了,病人醒来看见你们可能受刺激。你们待在这里对病人的恢复而言没有任何的好处。”

“……”许行之沉默了会儿,看样子有些不太愿意,半晌后,他最后道,“我先返校,拜托您照顾她了。”

“哪里的话,”苏明祁轻笑出声,笑眯眯地道,“我们拿着工资办事,对每个病人肯定都是认认真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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