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2 / 2）

他喘息了一声，眼睛里都闪着笑，“阿婆，早上好啊。”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再叫一次，把所有的希望和快乐都传递给他。在许行之没看到的地方，他推着的轮椅上，那姑娘微微歪了歪头，迟钝的眸子慢慢地转了下，逐渐地抬起了头。

她看着面前的一对老人，眼底映出所有的景象。她无声无息地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唇似乎在颤抖。

“早上好，”阿婆站起身，笑着回答了一句，仿佛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声寒暄。她继续用手推着车，往前走，身影穿梭过周遭的花和草丛，也同着之前的许行之一样，絮絮叨叨地念着，说，“老头子，今天是个好天气啊。”

“天气很好啊，这边也有对小年轻，很懂礼貌，以前你应该很喜欢啦……”

“那边有人在下棋，你以前也应该很喜欢啦，虽然你就是个臭棋篓子，别人不让着你你还会发脾气……”

不知道看了多久。

直到那身影从自己的视野中消失，许行之才慢慢地低垂下头。他轮椅上的姑娘依旧是安静的，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特别的文静。

许行之忽然弯弯唇角，他笑起来。他说：“如果是以前，你估计也会冲上去和他们说上两句话的。”

轮椅上的姑娘没有动静。

许行之握住轮椅的手微微用力，握紧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有些茫然。看到了方才那对老人，他一时之间找不准自己的方向了，这种感觉让人觉得疼痛。

又是半晌后，他平复了自己的呼吸，然后蹲下，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抽出一条白色的湿巾，替陆六擦了擦额角。他的动作很仔细，也很小心，学着方才的那位阿婆一样，擦了很久之后头稍微向后仰了下，眼睛里星子闪烁。

“好啦，”许行之说，“这样我的姑娘才好看啊。”

他用了三秒钟，压下心中的所有惶恐和不安，压下了所有的恐惧和悲伤。

见了方才那样的场景，心中难免有无法抑制的伤悲——大抵是兔死狐悲，许行之也无法看透自己和陆六未来的模样，他们两个是否也会如同那对老人一样，日后的几十年漫长岁月，都在他一腔情愿的孤单等待中被慢慢地消耗殆尽？

这是一件让人觉得无望的事，也让人觉得无可奈何。

可是许行之还是不愿意的。

他不想在自己生病的喜欢姑娘面前露出那样伤悲的表情，她也不曾知道他只是这样站在坐在轮椅上的她面前，自己已然用尽了许多的勇气。

许行之抬起头，看着上面碧蓝的天，太阳渐渐地出来了，温度在慢慢地上升。夏日的繁荫是如此茂盛，空气里焦灼着沸腾的温度，呼吸都带着灼烧一切的畅快。

“是个好天气，”许行之依旧微微上扬着下巴，他轻声说，“说好了要带你约会的，走吧，我们去看电影。”

他抬起了头，于是所有的心酸苦辣，悲伤痛苦都往回咽。

生活难免多痛苦，也难免多希望。

坐在轮椅上的姑娘依旧是安安静静的，她睁着一双眸子，茫然又无措地看着这个世界。陆六头顶上的草帽已经倾斜了，露出那一双苍白又漂亮的面孔来。她微微歪着头，像是不解，也像是无神又放空了一切。

许行之看着她，忽然笑了。他低下头，如同往常那样轻轻松松地把草帽给她盖住了，在她脸上落下阴影。

在没看见这个姑娘的脸的时候，他是难过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她的模样，无论是悲伤还是欢乐，只要见了，心都会慢慢地静下来。

仿佛所有空洞的地方都被填补上，心中空落落的那块儿被弥补了，所以才显得这样满足。

有些病态，却是心甘情愿的。如果说苦，可是比起见到她的那样奇妙的感受，都显得太微不足道了。

——那是他一腔孤勇的温柔与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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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行之（抽烟）：生活太他妈苦了。

陆六抬起头茫然又无措地看他。

某不愿透露姓名的·真香·许姓少年：……六六都真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