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龙镜5（1 / 2）

翌日一早, 夜泯借故让春华去查一个重要线索, 支走了他。然后与阡陌一道离开客栈, 前往隐云山的僻静之处，弯弯扭扭走了许多山道, 二人才在一处巨大瀑布下停住。</p>

简单扼要地说明了这个隐藏在水中的玄机，阡陌意欲步入水中：“跟着我的步伐，动作要快, 一步也不能乱。”</p>

夜泯点点头，目光里却透着惶惶不安。自己的悟性是相当高的, 但是向来怕水，这未知深浅的陌生水域, 总能令自己不寒而栗。万一掉了进去，会不会非常狼狈啊, 然后全身湿哒哒地去见地宫的主人，恐怕不妥。</p>

转念一想，既然是个神奇的地域, 加上有阡陌在旁，应当无妨。加上今日的见面是自己死皮赖脸求来的, 万万不可打道回府, 唯一后悔的是, 没有多带一套干净衣衫出门。</p>

阡陌似乎看透了夜泯的心思, 露出难得的温和, 道：“无事的, 照着阵法走, 不会掉水里。”然后忍不住又戏谑道：“就算真的掉进去了，还有我呢，我水性很好的。”</p>

夜泯抓了抓额前的几缕发丝，尴尬地笑笑。然后发牢骚似的暗自嘀咕：这鬼精灵的，啥都瞒不住他。果然对自己了如指掌。</p>

此刻阡陌竟是踩在水面，朝激流澎湃的瀑布行去。脚下如蜻蜓点水，踩过之处，水汽与水面竟像被冰封，形成悬浮的水阶，可任人踩踏。夜泯心道：乖乖，这是个什么阵法，神乎其神了。</p>

不敢怠慢，紧步跟随其后，二人摩肩接踵只差一步之遥。身形轻盈飘逸，仿若凌波仙子，款款入幕。</p>

水幕的里边别有洞天，竟是初次进入幻境地宫之时看到的亘古城墙。夜泯轻拭衣服上沾染的薄薄水雾，感叹着这一方天地。</p>

阡陌端详着他，问道：“可是想好了，真的要去见他？”</p>

“自然。不去见，死不瞑目。”</p>

“你……哼。去吧，沿着城墙走，他在前头等你。记住，不要大呼小叫，也不要怕，不会害你的。”</p>

夜泯挽了个笑容：“谢谢你，阡陌。”</p>

换来一记白眼。“我在此处等你，你们聊完后就沿着这条路过来，不可再逾越，否则，有你受的。”</p>

“他所在的位置，可是现实与幻境的交界？若逾越他，是不是就能第三次见到心魔？”</p>

阡陌皱起了眉头，夜泯感觉不妙，担心他下一刻就要来捉自己，把自己拖出水帘。</p>

慌忙用惯有的俏皮赔着笑：“我就随便问问，不去，真的不会逾越，我就和地宫主人聊聊天，然后就回来。哈哈哈哈”</p>

一边说，一边朝里走，深怕阡陌反悔，走得飞快。</p>

城墙还是那般沧桑，心中却没有一丝惧怕，光线不佳，也不想掌灯。约莫走了半盏茶的时间，原本黝黑的道路忽然有了淡淡的光，能看清地面，也能看清城墙。</p>

前方道路中央，出现了黑影。</p>

背对着夜泯走来的方向，一个人坐在一张椅子上。想必，此人就是地宫的主人了。</p>

夜泯加快了脚步，却被黯哑之声喝住：“且就在那里吧。”</p>

一般的世外高人都是一副清冷孤傲做派，夜泯了然，捏了捏下巴，望着那个背影，笑道：“好啊，我就站这里。绝对不会逾越。嗯……不知阁下如何称呼啊？哦，在下夜泯。”</p>

借着幽暗的灯火把他细细打量，此人背影略瘦，呃，头上，还戴了一顶斗笠，未完全遮挡住的花白发丝，散落在肩背上，显得苍老孤零。</p>

幻境地宫的主人竟然是一位迟暮老者？这可是夜泯做梦也没想到的。</p>

“萍水相逢，再无聚日，何必知晓名讳。寥寥几句，你把想问的问了，也就了结了。”那老者语气生硬，辨不出任何喜怒哀乐。</p>

怪人不少见，今年特别多。夜泯抱着手臂苦笑。</p>

四周昏暗，唯一的烛火隔夜泯很远，凝视着座椅上的老者，他的心中闪现出一抹不忍，深深吸上一口气道：“如此暗晦之地，怎能长期居住，阁下没有想过要搬出去吗？”</p>

“打从入主此地，便无重见天日的一天，你觉得不好，为何三番两次下来？”</p>

夜泯被堵了回来，也不气恼，依旧谦和地解释着：“第一次是因为好奇，第二次是为了能来第三次，如此而已。并没有冒犯阁下的意思，还望恕罪。”</p>

“第三次所需代价太大，没人愿意付的。所以，我权当听了一个笑话。”</p>

“我愿意，真的，我不是开玩笑……”</p>

“站住，别往前走了。”</p>

情急之下，夜泯竟又不自觉地朝前跨了两步，二人相距几尺，但依然无法将这个神秘人看穿。他到底是谁？曾经偷偷跑去飞龙镜偷走环境地宫卷轴之人？谁会这么无聊把自己一直困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p>

被他呵斥后，夜泯不安地倒退了一些。</p>

“对不住，无意冒犯，我走远些罢……”</p>

椅上之人却轻微颤抖着，好像有些不舒服。夜泯挑了挑眉，用惯用的愉快语调调侃着：“听说你禁制我再次下幻境地宫，我有些不解，为何别人来得，我却来不得。反正此处是为收集灵气而来，我又会让你吃亏。你要一半我就给你一半好了，如何？”</p>

“无甚兴趣。”</p>

呃……跟这老头没法好好聊天了。他是油盐不进，颇为冷酷啊。</p>

托着下巴，保持着距离踱来踱去，他就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把这地宫的主人得罪了呢？哎，肯定是阡陌那小子，准是他告了自己的黑状。</p>

“既无他事，你请回吧。”</p>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下逐客令了，夜泯沮丧极了，不甘心地哀求着：“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嘛？你开门做生意，还要挑客，还要拒人千里，多么不合规矩呀？不如你开个条件，只要能让我再见一次心魔，但凡我夜泯能做到的，一定会报答你。”</p>

“就算出卖灵魂，也要找个付得起价钱的人。”</p>

“那你怎么就能断定，我是付不起的那个？要钱还是要灵气或者顶级的修炼装备……总之我是很诚心诚意的，你莫要拒人于千里啊。”</p>

夜泯凝眉，眯着眼偷偷打量这个背对着自己的古怪人，他到底是何方神圣？自己有晓生撑腰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随他怎么狮子大开口。</p>

“无甚兴趣。”</p>

“……”夜泯终于了解到一个世外高人的境界是多么无欲无求，心如止水了。自己彻底给败了。</p>

“天啦……那我就真的好奇了。你千方百计从飞龙镜里搞出这么个玩意儿，难道就是为了好玩么？咱们也算同道中人，你去过飞龙镜，我也去过，你也别总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态度，把你的玩具借我玩一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p>

“那我也很好奇，宁愿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到底想看谁的过往？”</p>

夜泯却一时语塞了，用手指戳着自己的脸腮，明明心心念念的事儿到这一步竟有些难易启齿了。自己为何想看沁欢颜的过往呢？他的事，自己不是很清楚吗？他是高高在上的沙巴克城主，曾经只手遮天，崇尚杀戮，嗜血成性，就连他的亲生父亲，都是被他残忍杀害，篡权夺位。</p>

不达目的，不折手段……就是真正的沁欢颜。</p>

自己在沙巴克的那段岁月，无疑是悲怆的，不愿轻易回忆的。却时不时被自己这该死的念头折磨，仿佛一闭眼，沁欢颜的音容笑貌就会自动钻进自己脑中，挥之不去。</p>

“既然犹豫害怕，趁早就断了这份念想，回去罢。”那人挥了挥宽袍大袖，似要起身离去。</p>

夜泯急急地唤住：“喂喂喂，别走嘛，我……好好，我说，我是想利用心魔窥看一个旧识的过往，我……没有什么坏企图，就是忍不住想多了解了解他。他名字叫——沁欢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