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渊1（1 / 2）

慢慢沿着城墙往里走, 正在奇怪那羊首雕像为何还不现身, 不久后, 只觉耳边风声呼啸，整个身体像踩到了什么软乎乎的东西上, 逐渐往下陷。</p>

夜泯知道，并无危险，可能是心魔要出现了。强作镇定, 心中默念着沁欢颜的名字，却是下沉地愈加凶猛了, 内心的激动大于恐惧，想着马上就可以真相大白, 忽然恨不得加速下坠。</p>

在大脑出现短暂的空白后，自己所感知的一切却是换了模样。</p>

好痛……嘶……感觉上气不接下气了, 这是？</p>

“颜，你走慢些，你到底怎么了？伤得不轻啊, 让我帮你瞧瞧……你拿着那东西要干嘛？哎哟……痛啊……颜，等等我。”</p>

夜泯听见轩辕和风的声音, 他似乎跟在自己身后, 然后好像摔倒了, 可自己没有办法转头, 也控制不了这具身体……是心魔已经开始了吗？</p>

眼睛所见是星辰殿外, 一列士兵惊魂未定地簇拥过来, 听见有人在惊呼“啊……城主……您这是……”</p>

然后又有人在喊：“快叫道士来, 快……”</p>

“滚开，一个都不许跟过来。”沁欢颜的声音从夜泯的脑子里飙出来，有一种很特别的感受，说不上是熟悉还是亲切，总之让夜泯恍惚了片刻，一时间忘却了疼痛。</p>

嘶……可是，真他妈的太疼了。沁欢颜此刻是受伤了吗？到底怎么回事？</p>

眼下这具身体是离开‘千锤百炼’朝星辰殿里边走，夜泯记得和风曾说过，自己消失一年后的某日，沁欢颜找他铸造过赤血之钥，然后摒退了所有人，一个人去了……飞龙镜。</p>

对了，对了，衔接上了。</p>

夜泯惊喜地发现，自己竟然进入了十八年前的沁欢颜体内，与他共用一个身体，感知着他的遭遇。虽然面前一幕血淋淋的，却格外激动。这是沁欢颜的手，双手都是血，他到底干了什么呀？以他的等阶和灵气，有人可以伤他至此？</p>

“任何人，不得上前，否则，杀无赦。”夜泯听得心惊胆战，你身上还有伤，怎么能不管不顾往飞龙镜里冲呢，那里头到底有什么致命的诱惑，好歹坐下来，把伤治一下嘛。</p>

可是当时的沁欢颜是听不到这番话的。飓风一般冲入了星辰殿，并锁上了大门。</p>

夜泯觉得自己左侧胸腔又痛又闷，无法低头检查伤势，但可以感觉血水吧嗒吧嗒顺着往下滴，这一路跑来，怕是形成了一道刺目的血路了吧。沁欢颜，你冷静一下，停下来行不行？</p>

目光所及，正是那幽幽墨玉壁，夜泯还未来得及反应，整个人都被吸了进去。</p>

呃，置物架上，琳琅满目的卷轴，这还是夜泯第一次正眼细瞧它们，难道这些都可以用来让陌生新奇的地域或是装备现世吗？一只血迹斑斑的手伸了过去，随意拿起一卷。</p>

嗯，这一卷是开启什么的？沁欢颜马上就会打开它了吗？</p>

夜泯的心噗通噗通跳着，甚至比当初他开启魔龙岭时更为激动。如果和风没有记错，沁欢颜便是这次进去后就再也没有出过飞龙镜，那么，今日，他会以何种方式消失不见呢？</p>

缓缓地，手中的卷轴被血淋淋的手展开了，一如之前那次一样，是空白的。夜泯清楚地意识到，沁欢颜进来后，只是随手拿了一卷，并无做任何选择，难道他有天眼，可以猜到里边被隐藏的内容？可也不能如此随意呀。</p>

还是，所有的卷轴都是无字天书，需要执卷轴之人的念想来形成？</p>

沁欢颜，会想要什么样的东西呢？</p>

身上还是痛得难以思考，这个笨蛋，我就不信你乾坤囊里一个药都没有，干嘛不治伤？这样痛着，意欲何为。</p>

“你为什么要这样待我？你说过一定不会离开的，全是谎言，全是骗我的。呜……呃……”</p>

夜泯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撕心裂肺疼得快晕了过去，沁欢颜竟是在撕扯自己的胸口的伤，好像要剜掉一块肉那么狠劲。耳畔的呼吸声尤为沉重，胸腔里跳动的东西，似乎也尤为狂烈，仿佛抗议。</p>

不一会儿，重心不稳，身子不听使唤地滑到了。</p>

沁欢颜，你振作一点，你怎么了？沁欢颜，能不能听到我说话，喂！！！！</p>

到底为了谁，这般悲痛，仿佛全身血液都要流干了。</p>

沁欢颜，你起来啊。</p>

这一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骗了你？骗了什么去？强大如你，还怕不能东山再起么？如此颓废，绝望，消沉，为了什么？为了谁啊？</p>

夜泯感受到沁欢颜此刻闭上眼，坐在地面，眼前瞬间迷茫起来，仿佛笼了一层水雾，却并非暗不见光。他的心中自是有想法的，可惜，夜泯无法穿越那道屏障，无法想他所想。</p>

不知道就这样过了多久，眼皮抬了抬，望着角落里一篓红色的庆典烟花，扬起了嘴角。</p>

“能伤害我的从来不是你的绝情，而是我自己心存幻想的坚持。既然你憎我如斯，我便永不再出现于你面前。”又是一阵剧痛，沁欢颜撑起身子，站了起来朝庆典烟花走去。</p>

夜泯不解，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思放烟花？沁欢颜，你是不是傻掉了？喂喂……</p>

眼见着他掏出火捻子，点燃了烟花，一瞬间，几丈高的飞龙镜密室内，便绽放出绚烂的焰火，红的绿的蓝的，缤纷绮丽。夜泯被这梦幻的景色惊呆了。但是，这一幕又异常熟悉，似乎，自己也放过这么美的烟花，还许了愿。</p>

“美吗？你说过很喜欢的，都是谎言对吧？”沁欢颜轻举展开的画轴，喃喃道：“你一定要如此绝情吗？你真的……不会再回到我身边了吗？那我还有最后一句。”夜泯听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p>

“……”</p>

恰巧，又是几簇烟花升空，声响动天，正好将沁欢颜最后低喃之语完全湮没。</p>

下一刻，眼前的画面变得扭曲，耳鸣不断，一瞬间夜泯感觉自己笔直下坠，过程不详，因为夜泯已经思维混乱，分不清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直到陷入了无底深渊。</p>

再度睁眼，却不知身处何处，眼前是无际无边的黑暗。呼吸声也变得孱弱没有规律，咳咳，咳咳咳。</p>

剧烈的咳嗽声和压抑的疼痛感让夜泯感受到自己还在沁欢颜的身体中。他多想喊出来，沁欢颜，你坚持住，你是玛法最英勇的战士，你是沙巴克的顶梁柱，别这样自暴自弃，站起来好不好，你到底遭遇了什么，要如此绝望，要甘愿堕落在这无尽的深渊中？</p>

沁欢颜，沁欢颜，欢颜，欢颜，欢颜……你到底在哪里这儿是什么地方啊？</p>

但，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只能无奈地体味这种深深的绝望。可夜泯惊觉，即便这种无法控制的感觉都有些不真实，似乎即将脱离。</p>

这还是头两次挑战心魔时未曾发生过的。</p>

自己明显感觉到，神智已经脱离了沁欢颜，自己飞了起来，飘在半空中，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个遍身是血，摊在血泊之中的男子，是沁欢颜啊。</p>

“沁欢颜，我是夜泯啊，你能听到吗？沁欢颜，欢颜，求求你，振作起来，欢颜……你醒醒啊……欢颜啊”可是无论多么撕心裂肺地呐喊，根本没有一丁点儿的声音。自然那个人什么都听不到，趴在黑暗的深渊之中，似乎……死了？</p>

怎么这么快？自己明明做好了至少会呆几个月的准备，很想，多看看他，难道也不可以吗？心魔……不要带我出去……一笑……一笑……求求你，我还不知道他在哪儿，他究竟去了哪儿……一笑！！！！</p>

“噗”夜泯被一股强烈的血腥味呛醒，眼睛睁得硕大，却是无神。</p>

“师傅，师傅……你怎么样？”一层淡淡的蓝色光晕从自己头顶消散，是春华在替自己疗伤吗？我……没有事，我只是一时急火攻心，可自己不该这么快就返回玛法大陆的呀。</p>

“死了吗？他死了吗？欢颜他到底在哪里啊？”夜泯抱着自己的头，发疯似地摇动，自己怎么回来了？幻境地宫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把自己送回来？</p>

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歇斯底里地攥着春华，“走，我们去幻境地宫，我要去找一笑，我……”</p>

“师傅，冷静些好不好，你身体还有哪儿不舒服。”</p>

“没有没有，我没事。春华，我要去幻境地宫。”几乎哀求着看着春华，这一眼不要紧，却见到春华前所未有的凝重。</p>

“你什么表情，发生什么事了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