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渊2（1 / 2）

三人回到客栈不久, 夜泯就醒了。发现室内阡陌跟春华都在, 一把紧张地拉过春华, 恨不得藏到口袋里捂得严严实实。</p>

“师傅？”</p>

“你们两个，不许打架啊。哎, 我说，阡陌，你似乎有暴力倾向啊。动不动就发火……”</p>

“你不挑战我忍耐的极限, 我会无缘无故生气吗？”他现在倒是非常冷静，似乎还在反省在阴云山顶做出的错事。以至于说话底气不足, 声音细弱纹丝，基本上连正眼都不敢瞧夜泯。</p>

夜泯一骨碌坐起来, 跳下地，走到阡陌身边, 拍了拍他的肩，道：“我错了。对不起。我不该这样任性胡作非为的，但是我真不知道会对他造成这样严重的伤害。我以为……哎, 好了好了，我也不找借口了, 你想骂就骂个痛快, 骂完了咱们静下心认真想办法, 要如何弥补。一笑他……到底如何了？”</p>

“很不好。”阡陌双眼望向窗外, 一片愁云惨淡。</p>

夜泯捏着眉心, 叹了口气, 知道自己过分了, 别人明明都不想和自己玩这个游戏了，说了不感兴趣，还偏要死皮赖脸让他给自己开后门，沁欢颜的遭遇也没看到多少反而还连累了一笑。</p>

略微不安地扭头看着春华，希望他可以提供一点帮助，再怎么不济，他也是个神啊。</p>

“师傅，一笑已经快不行了，他将整个幻境地宫封禁起来，现在连阡陌都不许进入。我也……无法入内。不能确定他的死活……”春华小心翼翼地说道，时不时瞅一眼阡陌的表情，害怕他发飙。</p>

但是阡陌除了眼底显露出一抹痛色，别无其他。</p>

“对了，阡陌，我问你，为何一笑会是老者的模样？他给我的感觉应该是一位修炼者，而且是强大的修炼者，绝不该是到了老年才洗髓成功啊。”</p>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竟还关心这些无关紧要的，我真是觉得你脑子有问题。”阡陌白了夜泯一眼。</p>

夜泯摇摇头，一手托腮：“不对，我觉得这才是救他的关键。阡陌，春华，你们想想，玛法大陆的修炼者，但凡洗髓成功的，哪个不是将外貌保持在一个绝佳的状态，除非是那种因先天不足，上了年纪才洗髓成功，无法逆转容貌。”</p>

略顿，夜泯道出了自己的疑惑：“但一笑显然不是这种。他应该是受到什么严重的打击，比如死亡后复生，啊哈哈哈，就像我之前嘛，你们肯定都知道的，还有就是，他消耗了他大量的灵气做着一件常人无法企及的事情——例如，幻境地宫的维护？”</p>

阡陌倚在窗前，静静地听夜泯分析，没有插话。虽然很多时候，夜泯都表现得很傻气，但是不得不佩服他细微的观察力和分析力。</p>

一笑他，的确是因为长期供给灵气给幻境地宫才变成那副模样的。谁会坚持这么多年呢？</p>

只能是比夜泯还傻的人了。</p>

“咦，你们两个怎么都不表态啊？我说完了啊，要不然，你们也来分析分析。”夜泯去攥春华的肩膀，因为他发现春华的眼中闪露出一道未来得及掩藏的心思。春华一定是知情的，跟阡陌一样。而且，春华向来不会撒谎，随便套套，就问出来了。</p>

“师傅……我……”</p>

“哎，你别问他了。我告诉你吧，反正事情都到了这份儿上，我不说，你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了，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了。”</p>

“阡陌。”春华没有想到他会帮自己，但又害怕他把不该说的说了，水灵灵的大眼睛满是担忧。</p>

阡陌却是瞪了他一眼。</p>

“一笑他，确实是因为幻境地宫才日益衰老，是不可逆的。所以，他迟早会……”</p>

夜泯捂着嘴，有片刻的怔忡，原来自己料想的竟是真的。</p>

一笑为何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来维护幻境地宫？这个地宫除了心魔还有别的重要之物吗？</p>

听到他迟早会耗尽灵气，灰飞烟灭，内心深处似乎动了恻隐之心。有什么办法，既不违背玛法大陆的公平，又能让一笑不死呢？</p>

“阡陌，假如能一直朝幻境地宫输入灵气，一笑是不是就不会……死？”感觉这个字眼太沉重了，明明自己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这般看不透。</p>

“我现在要去一个地方，待我回来后才知道答案。”阡陌似乎与某人联系上了，脸上露出了一线希望。</p>

“好，我陪你去。”夜泯听闻有救，面露喜色，急急去开门，却被阡陌制止了。</p>

“我一人去就行了”。</p>

见阡陌为难，也不便坚持。拉过春华，道：“春华送你去吧，人命关天，多争取些时间。”</p>

阡陌虽然并没有拒绝，但是那双眼睛警惕的盯着春华，让夜泯都发毛。</p>

打着圆场：“我们都在同一条船上，各自放下心中的芥蒂，待救了一笑再来把那些恩恩怨怨理清楚。阡陌，你相信我们，绝对不会害一笑的。”</p>

阡陌不做声，收回了目光，不置可否。</p>

春华已经站到了阡陌的跟前，眨眼功夫，便从夜泯的注视下双双消失了。</p>

“阡陌……”</p>

“你别跟过来了。”</p>

“好，那我在此等你出来。”春华望着那断峭之下的山洞，知道阡陌要去见何人。现在恐怕也只能找他了。</p>

“你回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了。你去将夜泯带走，想办法困住他，总之……别让他到玛法大陆来惹是生非了。”阡陌头也不回就朝洞内走去，自己并没有把握说服那人帮自己，但是，他既然答应见一面，就表示还是不忍心的。</p>

“阡陌……对不起。”身后，传来春华的道歉声。</p>

嗤，讲这些，有用吗？假如他真的死了，我绝对不会放过玛法神的，你们自己做的孽，自己就想办法来善后吧。</p>

阡陌踩着疾步踏入了山洞，一如既往，昏暗得要命。</p>

“师傅。”</p>

“哼，你也知道回来？若不是为了他，你怕是早把我这个残废忘了。”开口的正是坐在洞中一块巨石之上，全身裹着黑布条的怪人。他语气平淡，虽然有苛责之意，却一点儿都没有怒气。</p>

见阡陌垂头丧气，他也是哀叹一声。</p>

“早就知道是这般结果，你们二人还偏要如此，他是疯了，可你……也不知道劝劝？如今落到这步田地，情何以堪？”</p>

“师傅，我岂会不劝，他得听才行啊。就连夜泯……去了，他依然是我行我素，没有半点收手的意思。师傅……您这里收集的灵气，可否……”阡陌张嘴，却是不知该如何请求，这人也是急需灵气的啊，残破的躯体没有灵气的滋养，迟早会烂成一摊碎片的。</p>

挖东墙补西墙的做法，不可取，却是无奈之下最快速的办法。</p>

“哎，你这娃娃……我这么多年收集灵气不就是为了他吗？何尝想据为己有过？当时愤然出走，还不是担心他的安危，他偏是不听，为了那人……真是什么都不要了。”</p>

“师傅既然知道他的心意，就莫要再怪了，现在他命悬一线，等着灵气救命。”</p>

“外头那小子……可靠吗？”</p>

“他……无妨的，他若要使坏，其实那日在幻境地宫，是可以轻易得手的。而且，他一心向着夜泯，定不会再做伤害之事。”</p>

“那就好。他可是……那个孩子？”</p>

阡陌望着洞中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眸，笃定地点点头。有什么办法，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爱开玩笑，半点都由不得自己。</p>

“哎，你倒是良善，换了别人，怕是早就痛下杀手了。”</p>

“师傅，都过去很多年了，别再提了。救下人，我就想方设法赶他们回去。从此，再也不见。”</p>

“你舍得夜泯？盼了这么多年，就真的放得下吗？”</p>

阡陌不语，手垂在腿边，紧紧地捏着，似乎有许多不甘心。</p>

“哎哎，不聊了，赶紧拿了这个去救人。对了，别告诉他，是我给的，我可不想让他觉着是欠了我人情。”</p>

阡陌缓过神来，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双手接过黑怪物递来的一个鎏金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p>

“师傅。我……”不待阡陌倾吐内心的感激之情，黑怪物已经大喝：“滚起来，男子汉大丈夫，上顶天下立地，多大点事啊，你动不动就下跪，像个废物。”</p>

“我说了，这些都是我该做的，即便你不来，我也会去找他。只是，不想夜泯突然回玛法大陆，加快了他的消耗。哎……孽缘，孽债。”</p>

阡陌心存感激，也不敢忤逆师命，乖乖起身。</p>

“赶快去吧，再拖，怕真的没救了。”仍是舍不得，伸出了那只曾经刺穿夜泯胸腔的手。</p>

“娃娃，以后平定了这些事后，多来山上陪陪我。龟孙的，为啥这日子就这般难熬，哎……好啦好啦，去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