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渊4（2 / 2）

“想得美。贪得无厌。”恰好阡陌回来了，白了一眼夜泯。“城主，别给他，这人成天丢三落四，指不定就被他弄丢弄坏了，还不如您自己留着。”</p>

夜泯不依，统统捏在手里。“你那什么话，你家主子都发话了，就你财迷，这也不给那也不给，是我东西好不好，这叫物归原主。哼，不知情的还以为这些字儿是你写的呢，那般宝贝。”</p>

春华就怕这两人拌嘴，又夹在中间劝解。</p>

沁欢颜眼中一片祥和，把他衬托得更为睿智稳重。虽然容貌已衰，前所未有的安宁神态却是扩散到他全身，仿佛镀了一层保护膜，百事不摧。</p>

夜泯，那种不怕受伤的坚持，我做得到。你呢，还是打算继续演戏，继续折磨我吗？</p>

我不会怕的。</p>

终于闹够了，夜泯瘫在椅子上，捏着眉心想事情。晓生必定是知道幻境地宫的玄机的，他一直进不来，就是等着沁欢颜油尽灯枯的这一刻，毕竟，沁欢颜不是神。</p>

若沁欢颜出去，晓生定会新仇旧恨一起算，用“私自吸收修炼者的灵气”这个罪名将他治罪。他已经一无所有，濒临死亡，断然受不了那份惩治。</p>

留在地宫，一日日被消耗蚕食，无疑只是加快他的消亡而已。夜泯思度可否寻求一个既能摆脱或减轻玛法神的惩治，又能让沁欢颜活着的两全其美之法呢？</p>

他不管，就像当年一定要救活风翊一样的执拗。无论承不承认，自己都把沁欢颜看得很重。</p>

“师傅……我不能长期在这里待，得出去履行自己的职责。”春华靠了过来，伏在夜泯耳旁小声说道。</p>

夜泯点点头，“回去后告诉晓生，待我出去后自会跟他解释。”朝着阡陌的方向道：“麻烦你送春华出去可好？”</p>

阡陌白了一眼相依相偎的师徒俩，没好气地说：“早就该走了，哼。”说完就朝门边走。春华马上拜别夜泯与沁欢颜，跟着阡陌离开了书房。</p>

“诶，沁欢颜，你可知春华欠了阡陌什么要紧东西？那阡陌成日板着脸，就跟我家徒弟欠了他钱似的。哪可能呢，你说是不。”</p>

“欠，谈不上。或许是不甘吧。”</p>

“可否具体。”</p>

“你不如亲口问他。”</p>

“他多傲娇啊，给我最多的就是白眼。哎，算了算了，他们的事，他们自己解决吧。”照理说阡陌不至于啊，春华是孩子气了些，那也只是针对亲近之人，对别人，他巡神的架子似乎端得很足，做事也极有分寸，阡陌也不像是个无理取闹心胸狭窄之辈，干嘛非得扭着春华的过错不放？他们才认识几天啊？</p>

“对了，我问你，你是不愿出去，还是出不去？”</p>

望着容颜清隽，神态怡然的夜泯，无丝毫的做作，一派诚然。沁欢颜心中揣度的方方面面都悄然无声地埋在心底。</p>

迎上他的目光，坦然道：“不愿出去。”</p>

夜泯挠挠头皮，一副事态严重的焦虑状。竟是不愿出去？嘿，还一直以为他是被困于此，无法重见天日呢，那就更为蹊跷了呀，玛法大陆到底有什么让沁欢颜如此畏惧的，竟然能令他蜗居地宫当缩头乌龟十八年之久。当真闻所未闻！！</p>

将偌大的沙巴克弃之不顾，把所有的属下、朋友撇开不管。不问世事，藏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他到底想干什么？</p>

“沁欢颜。”</p>

“我在。”</p>

夜泯忽然莞尔一笑，心里特别踏实。这是多年前两人习惯的对话方式。</p>

“你在怕什么？外边有什么可怕的？”</p>

“……”</p>

见他神色凝重，夜泯终究是心软了。靠近他，非常认真地说道：“总有过得去的坎儿，我觉得你不该是如此懦弱之人。”</p>

“我不确定自己能用多长时间来做此事，也不敢保证我就能做到，我只能像现在这般，不吵不闹，不喜不悲，安安静静的与你再无交集。”说者似有深意，听者却是一头雾水。什么跟什么啊？夜泯一脸木然，正想深究，却见阡陌进来了。</p>

“春华离开了？”夜泯倒不是很担忧他被晓生责难，有多疼这个弟弟，自己作为外人也心里有数的。只是，有时候晓生不善于表达，春华又非常内敛，于是就造成疏离的假象。</p>

“嗯。你也走吧，我送你。”阡陌显然不愿意夜泯久留，先是防贼一样防着春华，春华前脚一走，又担心夜泯耍什么花样。</p>

总之，巴不得这俩师徒尽快离开。</p>

“就不，你家城主都没撵我，你慌什么？”夜泯见阡陌维护沁欢颜的模样那是一个忠心耿耿，心中偷笑，猜想着他的身份，多半是一个忠心耿耿的影卫。</p>

哼，就不走。反正沁欢颜没有很强硬地要求自己离开，阡陌那小子，强不过自己的厚脸皮。</p>

“要我出去也行，沁欢颜得跟我一起走。”话音刚落就见沁欢颜的眉头拧了起来，忙解释着：“听我说，这里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若让你继续在此，任它消耗蚕食，过不了多久，就会……不管外头有什么，大家齐心协力对付，总比在这儿等死的强。”</p>

听夜泯如此一说，阡陌似乎心动了，望着沁欢颜，动了一下嘴唇，似乎想开口劝他。</p>

“那你打算在玛法大陆替我准备一处颐养天年的住所，让我在那里自生自灭吗？只不过是换了一口棺材，何必大费周章……”</p>

“不是不是，你一定还可以活很久的。”夜泯眼中一润，不知道要怎么宽慰，自己的油嘴滑舌，巧舌如簧，此时此刻忽然就变得笨拙无比。</p>

沁欢颜却是轻轻一笑，道：“也不知道你哪来这么多的自信。我自己的命，我很清楚。”</p>

“反正劝不动你，我也不走。”</p>

“随你。阡陌，我有些乏了，你去把杂物间收拾收拾，给他暂住。”</p>

阡陌有一丝意外，缄默片刻后出去了。</p>

“任何时候反悔了，你知会阡陌一声，让他送你出去即可。”沁欢颜起身，缓慢地朝床榻走去。夜泯赶紧上前扶一把。</p>

“我说过，我要带你离开这里。”自己的执拗不是一天两天了，说出这样的话，自己也不觉得奇怪。</p>

但是沁欢颜脚下停滞，垂睫轻声发问：“是他让你做这些事的？”</p>

他的音量极低，若微风拂耳。夜泯听得真切，扶着他手臂的手微微一僵，不懂他话中之意。</p>

见他此状，沁欢颜脸上白了三分，直接伸出另一只手，擒住夜泯肩头，一把推开，险些将他推到窗边撞翻那里的小桌几。</p>

“嘶——好端端的，你推我作甚？”夜泯揉着自己的腰，盯着被撞翻，落到了地上的一个木匣子。</p>

沁欢颜异常紧张，想冲过去拾取，但是毕竟身体状况不佳，没有夜泯眼疾手快。</p>

夜泯将落出来的一个宝蓝色锦袋以及木匣子一并拾取。意外的发现锦袋里的东西漏了一点出来，他的好奇心不是一般的强，根本就没有问，直接就将那东西从袋子里扯了出来。</p>

是一缕青丝，用丝带绑得整整齐齐，却异常眼熟。</p>

这时，沁欢颜已经追到了这边，伸手欲夺，“还给我。”</p>

夜泯将发丝藏于身后，扬起嘴角问：“是你的吗？是你的吗？哼，我就说呢，阡陌那小子干嘛要趁我不注意割我头发，原来竟是受你指示。”</p>

“说吧，你们打算用这玩意儿做什么？”</p>

沁欢颜一副被捉贼拿赃的尬尴表情，杵在那里，无法作答。</p>

听他呼吸微喘，神色阴郁，夜泯知道他是累着了。身体都这样了，还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倒是宝贝得紧。</p>

“喏，给你。”哼，一绺头发算什么，才不信他会无聊得拿去行巫蛊之术呢。“反正今后我若是有个什么腰腿疼痛，脑子抽筋，感冒咳嗽，甚至打个喷嚏……总之什么乱七八糟的状况都记你头上，肯定是你在背后诅咒我了。”</p>

沁欢颜没想到他竟会如此揶揄，面色一柔，眼中温柔了许多。</p>

还是担心被夜泯拿走，于是放入了贴身的乾坤囊中。</p>

夜泯咬着唇，有一点想笑，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法宝吧，不就一绺头发嘛，至于么？</p>

沁欢颜是不是关在着地宫被关傻了。不对不对，他其实是可以出去的，为何宁死都要待在这里呢？</p>

好，今日不说，我就磨，磨到你愿意说为止。我就不信了，天底下还有比我犟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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