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土(1 / 2)
后院吵嚷起来的时候,丹娘正缩在大红锦被里补眠,可怎么也睡不着。她觉得自己怕是病了。
昨夜很冷,偏几个贵客,兴致来了,让丹娘带着几个舞娘,换上薄纱裙,去临水的阁楼里鼓乐起舞。贵客们远远坐在暖阁里,对景赋诗,彼此吹捧。闹到半夜,总算没有留宿,一个个被家里的小厮抬走了。
送走了客人,丹娘连澡都洗不动了,直接钻进被窝里挺着。
这会儿在被窝里也躺不下去了,芬芬“咚咚”地开门进来,撩开帐子,一副不知该哭该笑的表情:“丹娘,京城明珠,毁容了!”
丹娘一惊,坐了起来:“谁下的手?”
芬芬表情有些古怪:“她自己毁的。阿绿姐正在骂人呢。”
丹娘掀被起身,芨着鞋就往后院跑,芬芬赶紧给她抓了件披风跟上去。
阿绿果然在骂人,余氏已经没气了,舒灼华抱着余氏的尸体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配合着脸上深可见骨的划痕,以及半幅血衣,饶是见过不少世面的阿绿,也觉出几分惊悚。
几个婆子在阿绿指挥下,想掰开舒灼华的手。尸体搁屋子里晦气不是,得赶紧抬出去,把屋子收拾出来,不然回头叫客人知道了,影响生意。
舒灼华不肯啊,那手就掰不下来。婆子们磋磨姑娘都是熟手,手段层出不穷。偏偏就怯场了,不敢施展出来。
“一qun饭桶!连个细皮子都摆布不明白!”骂了婆子们,阿绿又去骂门口一圈围观的姑娘,“一天天净知道伸手要吃要穿要花戴,有事儿了就站干岸看热闹!死人有什么好看的,你们过几日也要死的!”
有人不乐意了:“我一没得罪朝廷,二没得罪阎王,我干嘛过几日要死呀!阿绿姐您心里不痛快,找事主子去呀,冲我们撒什么气!”这是红袖招里数一数二掐尖要强的云娘。
就有人附和着,把阿绿气个倒仰。
她行走红尘多年,听了不少官场轶事,算是久仰舒万里的威名,对着舒万里的落魄孙女,一时还带着点微妙的敬而远之。冷不丁被云娘点破了,脸上就挂不住了,管理青楼也要威望的,被揪着弱点,队伍就不好带了。
跑去找大夫的毛毛,这会正好回来,就成了筏子。
阿绿上前一手掐住毛毛的耳朵,另一手劈头就是一耳光:“打你个偷奸耍滑的贱皮子!请个大夫也能偷半天懒!你以为人家是你们这样的赔钱货,死了也没人掉眼泪的!你姑父是谁,人家姑父是谁!老的死了咱跟官家还有话说,小的也死了,看你们要不要去陪葬!”
姑娘们面面相觑,皇帝不是也同意卖到这来吗?难道还会管她好歹和死活?
阿绿表示很满意姑娘们变了的脸色:“爷们捧你们两句,别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上头要你死,连句话都不用多说!都给我把皮子紧起来,看清楚自己是哪个山头的精怪!”
是敲打姑娘们,也是在点醒舒灼华。甭管上头还有没有别的意思,你自己得想明白了,再清贵,你站的也是红袖招的地儿。到了这个山头,就学着唱这个山头的歌,大小-姐那一套,最好就都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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