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1 / 2)
没等她想明白,就到了冬至节前夕,瑶柱又来传世子夫人的话,请她去议事。
去的时候,回事厅差不多散了,妈妈们回完事,都忙去了,就剩府里的三位主母,再加一个许玥。
舒德音坐下,世子夫人就提起了话头:“咱们侯府人丁不旺,女眷更是少,三节六庆的,咱娘几个说不得只好咬牙一起担了。”也是向舒德音说明情况的意思。
三夫人对着舒德音调侃道:“别听你大伯娘这儿哄你,她是最能干不过的,再大的摊子,她一个人都支得起来。偏抓我们的壮丁,连躲个闲都不成。”
二太太白三夫人一眼:“真让你坐冷板凳,什么都不让管,你就该说大嫂弄权了。”
三夫人的笑容一僵,许玥皱着眉头看二太太:“娘!”
二太太撇嘴,世子夫人直接当这个小插曲没发生过:
“府里男儿年纪都轻,小三以下,都是没成家的。前些年,府里就进来你大嫂子一个,谁知道是没福的,撇下个小儿郎走了。这么着,孙媳妇辈里,也就你一个了。”
许厚璞给舒德音讲过,大房还有个次子,叫许厚琪的,府里排行第二,四岁的时候,就意外夭折了。
而大嫂小徐氏,是世子夫人的娘家侄女,平宁侯府的嫡孙女,和许厚璋是青梅竹马的表兄妹,感情极好的,不过身体确实弱,生子时难产,就那么去了。
留下的孩子叫许寻峪,今年三岁,胎里不足,一直精心养着,很少见人。所以,认亲那天就没抱出来见舒德音。
舒德音给世子夫人递了杯茶,算做安慰,世子夫人喝了一口,笑道:“侯爷和三叔都在西北,家里的爷们就世子一个,咱们偷个懒,就不张罗宴男客,多备些节礼也就罢了。实在推脱不了的,就让世子爷外头请去,他巴不得这个自在呢;
在京的掌柜们,年年是老许管家陪着吃顿席面,银子也是外院拨的,不归咱们管;
掌柜家眷那边,都是打点些节礼,我是想,就让玥儿来张罗,都有成例的,添减些就行。”
二太太表示反对:“玥儿早两年就帮着我打理嫁妆产业,这些是早会了的。她要学的是正经管家,厨房……”
“娘!”许玥打断二太太,咬咬牙,有些歉疚的样子,对世子夫人说,“伯娘,玥儿愿意做这差事。”
二太太这个气呀,娘为你筹划,你还来拆台呢:“你懂什么!给掌柜娘子送礼还有什么花样?这个糕那个点,几斤粮食几角肉。年成好时就再加点银子布料,你能学到什么?!”
舒德音以前没注意过这些小事,听二太太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回事。
许玥脸不受克制地红了,娘这么说,不是怪伯娘卡着、不给自己历练的机会么!
三夫人笑眯眯来打圆场:“二嫂,叫我说,咱妯娌几个,索性偷懒到底了。
新媳妇进门,擎等着学管家呢,玥儿这头也耽误不得。
不如就交给她们姑嫂两个,一家人热闹的事儿,出错也不怕的。”
说着,朝舒德音眨眨眼,圆圆的眼满是笑意。
舒德音汗毛直竖,又见她婆婆二太太一副按捺不住心动的样子,不由暗暗叫苦。
正斟酌着要怎么拒绝,大姑姐许玥瞪她一眼,恭敬地对世子夫人说道:“玥儿什么都不懂,还需伯娘教导,”顿了一顿,大概在想要怎么称呼舒德音,“弟弟妹年纪小,又初进门,凡事理不清头绪。我们二人,献丑事小,叫人知道,说一声轻狂,就不美了。”
舒德音在一旁狂点头,引得二太太心头火起:“烂泥糊不上墙的东西!”
舒德音一怔,许玥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世子夫人和三夫人不约而同低头喝着茶,当没听到。
二太太哪管那么多,许玥正要相看许亲,她多少顾着女儿的脸面,不在外人面前随意轻贱。
可舒德音,一个罪臣之女,小三身上甩不掉的累赘,二太太是名正言顺的婆婆,她怕什么?想骂就骂啰。
“这么点事你都拎不起来,你还能干什么?!生儿育女我是指望不上你,管家理事你又缩头缩尾,小三是造了什么孽,娶了你个丧门星!”
丧门星!舒德音在没反应过来前,两行泪就冲出眼眶。她抬手急急擦掉了,手掩在宽大的袖子后头,死死按住眼眶,阻断眼泪的来处。
隐痛被狠狠划开,又是生平第一次被人这么劈头盖脸讹骂,她有种再不能见人的羞恨。
许玥的眼睛也红了,她是被二太太给难堪的。怎么就能这样混不吝,就算是对媳妇不满,哪怕是打一顿呢!杀人不过头点地,对她们这样的人来说,羞辱反而更难忍受些。
何必这般发作,白白给大房和三房看笑话!
二太太哪里明白两个小姑娘内心的窘迫,还待再说,世子夫人把茶杯往桌上一碰:“这事还议不议了?!”
二太太毕竟没有混到底,余怒未消地坐下,顺便再剐舒德音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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