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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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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厚璞已经许久不来湘仪院了,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舒德音去了许厚璞的松涛院,因前院人多事杂,她只跟许厚璞上红袖招那回来过一次,再踏进来,竟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许厚璞的几个大丫头如临大敌,一时不知道是请舒德音到正房去坐,还是去书房等着。

还是舒德音说:“也不知三哥何时回来,我去书房瞧会儿书。”

丫头们才拥着她进了书房,舒德音走到书桌前,瞧着许厚璞留下的几张字,手痒痒的,好想替他把写得糟糕的地方圈出来,一想,那样岂不是满纸都是圈圈?三哥定不会高兴的,只好强行不去看它。

奉了茶和点心,清河便道:“辛苦姐姐们了,这里我伺候着便是,姐姐们也松快松快。”

丫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站在书柜前静静选书的舒德音,磨磨蹭蹭出去了。清河都不自觉摇头,三少爷待丫头们一定极宽松的,养得她们规矩都乱了。

可不是乱了,出了门,丫头们嘻嘻哈哈的,先是担忧了一番把“外人”留在三少爷书房里会不会有妨碍,就有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捂嘴笑道:“要是浣纱那小蹄子知道三少奶奶来了……”

眨眨眼,一切尽在不言中,这个丫头叫墨韵,最是活泼促狭的,许厚璞喜她是个不作伪的直人,对她多有轻纵。

丫头们都是眼睛一亮,噼里啪啦往下人房跑,大声训斥粗使的丫头:“都把皮子紧起来!三少奶奶来了,可别冲撞了!”

那头浣纱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为前程着急上火,在屋里一听,鞋都没穿好,就冲了出来:“三少奶奶来了?”

墨韵鄙视地看她一眼,道:“你问什么?难道还轮得到你上前伺候不成?”

这么说,三少奶奶真的来了!就在松涛院里!浣纱激动得喘不过气来,转身就扑到衣箱上,打开来,拣了颜色好的,一件件往身上比划,不知道的,只以为她是去见少爷的。

几个大丫头躲在暗处,笑得要岔气了,这是要毛遂自荐替三少奶奶分忧呢!

且说舒德音正找了一部话本看得出神,就听清河在门口道:“你是哪门子的人,也配求见三少奶奶?!”语气鄙夷得很。

舒德音倒少听见清河这般同人说话的,一时对门外的人有了好奇,只听一个清甜的声音扬声道:“三少奶奶,奴婢浣纱,来给您请安。”

一听是浣纱,舒德音就没了兴趣:“清河,叫她回去吧。”

浣纱得了这句吩咐,委屈得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三少奶奶,奴婢有要事向您回报!”

舒德音没再答话,浣纱眨掉两行眼泪,推开清河就往屋里创:“三少奶奶,三少奶奶,您听奴婢一言!”

清河懊恼地追上来,浣纱已经闯进内室,跪倒在舒德音面前,磕头连连:“三少奶奶,您发发慈悲,奴婢愿为您做牛做马,任您差遣。”

清河要上前拖她,被舒德音制住了:“我不要人做牛做马,你只说,你能为我做什么?”

浣纱眼里燃着狂热的光:“奴婢愿意为您伺候三少爷,不叫三少爷往别处去;还会为您讨好二太太,要是……”她毕竟是个大姑娘,说到这里,也羞得红了脸,“要是有了孩儿,就抱到三少奶奶房里,只认您做母亲。”

清河气得眼睛都红了:“疯子!你也配!”

浣纱连连点头:“奴婢是不配的,只想替三少奶奶分忧。三少奶奶,奴婢以后只忠心您一人。”

真是疯了,舒德音想,又有些怜悯:“你难道没听说,湘仪院刚打发了两个丫头?”

浣纱何尝不知,她自有理解:“她们的心太大了,连三等丫头都不是。”她不一样,从前做二太太的一等大丫头,是极有体面的,又是二太太过了明路指给三少爷的,差一点被抬做了姨娘。

舒德音收了那点不合时宜的怜悯,冲清河抬抬下巴,清河就下了大力扯着浣纱往外走:“快走吧!别污了三少奶奶的眼睛!”

浣纱兀自挣扎着,一双眼又是恨又是求,只望向舒德音,可那善妒的三少奶奶,已然又捧着书本看起来了。

被推出门去,浣纱呆立了片刻,也不再叫嚷,只走到院中,直直地跪倒。

清河没想到她这么无赖的,冲上去再要扯她:“你跪在这里做什么?!快滚!”

舒德音在房内道:“清河,进来。”

清河回了书房,舒德音招呼她:“坐坐吧,同她计较什么?”

清河真是心疼舒德音,心神不宁地坐着,时不时起来偷看一眼院中的浣纱。

舒德音觉得有些好笑:“好了,我的清河姐姐,都是些脑子不清楚的,理她做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二太太的丫头们也没学到些好手段。

浣纱哪里知道,舒德音完全不理这一套。继续跪下去,谁知道三少爷什么时候回来;起来吧,哪里下得了台!

始作俑者——松涛院几个大丫头,躲在暗处吃着瓜子儿,真觉得好久没有这么好看的热闹了。

天都擦黑,厨房要进晚膳了,许厚璞才回来,一进院子,就被墨韵拉着往书房去:“爷,你快瞧瞧去吧!”

许厚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待看到浣纱跪在院中,脸色冻得苍白,不由皱眉:“这是做什么?!”

浣纱眼泪哗啦啦铺满了冻僵的脸:“爷,少奶奶她”声音已经哽在喉里。

这没头没脑的,许厚璞怎么听得懂:“先起来,慢慢说。”

浣纱腿脚早已木了,哪里起得来,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大丫头们只看热闹,谁也不来帮她。

许厚璞看不过去,上前拉了她一把,她趁机偎进许厚璞怀里,冰凉的身子如初春的草叶般颤抖。

舒德音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她也不发作,只低头一笑,许厚璞就吓得把浣纱往外一推,毫无防备的浣纱踉跄着,倒在了地上。

舒德音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三哥,我有这么可怕吗?”

许厚璞有点尴尬,是呀,怎么莫名就怕起她来了,以前不还觉得她软萌可爱的么!

浣纱伏在地上,真实地悲从中来:“爷……”

许厚璞为难了一息,朝大丫头们招手:“来个人把她扶起来。”

墨韵就笑嘻嘻过来,把浣纱往上一提:“好姐姐,地上可凉,再想不开,也别糟践自个儿身子呀!”

浣纱被墨韵捏着膀子,不得已站直了,楚楚可怜看向许厚璞:“爷,这院里要真容不下奴婢,就求您开开恩,叫奴婢回水云居去吧!”

许厚璞想起二太太的唠叨,就一阵头痛:“怎么就容不下你!回去做什么!”

浣纱一喜,胸脯子下意识挺了挺,以为得了保证:“奴婢不长眼,得罪了少奶奶。爷,您帮奴婢说说情,叫少奶奶饶奴婢一回吧!”

舒德音都暗暗赞叹,她在舒家没少跟祖父告状,再看浣纱这告状水平,着实不坏。

许厚璞的脑子倒没有全昏,他走到舒德音身边,看向浣纱的目光就带了严厉:“你对三少奶奶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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