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2 / 2）

“会的。”一定会的！

听罢，微生浅浅笑了。

那一刻，祈堇熠忽然觉得，一切似乎还是原来的模样，谁都没有变，只是长大了，经历的多了，如此而耳。

“先生肯与我说这些，是我荣中幸事。”思来，他不对自己设防，是足够欢喜的了。祈堇熠便也随着微生的笑而笑了。

微生却有些意外：“知我底细者唯殿下一人，况且既是旧友，不能坦诚又如何算得是友？”

原在他心里，他们还是当年之交。

“先生说的是，是我欠思虑了。”祈堇熠笑开了：“枣州离江邺城不算远，走官道快马加鞭大约四五日便到了，先生若是乏了便躺下休憩，不必拘谨。”

昨日里又没睡好，出事以后微生并没能好好睡过，可他却摇了摇头：“不碍的。”

祈堇熠看出了他眼底的倦意，不想他这般强撑，亲自拿过毯子：“听话，睡一会，我就在这儿。你若是还不放心，我去将颜莞唤来？”

这软声细语的叫微生一阵错愕，被他忽来的举动怔得手足无措，意料之中，脸腾的红了大半：“殿，殿下……”

“嗯？”

微生往后撤了撤：“不，不用了。”侧靠在软枕上，生怕祈堇熠再有什么举动。气氛有些不太对，微生心里悸动未平：“殿下救我，是为何？”

“……”这是一个好问题，是为何呢？祈堇熠看着乖乖躺下的微生，眸中不见的是藏好的萌芽般的占有，他轻笑：“一是师命难违，二是旧友重逢，先生还要问么？”

仅此而已？微生狐疑的看了他几眼，还是摇了摇头，许是自己多虑。

“先生睡吧，等你醒来，我再陪你说说话。”

他语调轻轻，仿佛是在哄他，两天来的睡意全无仿佛一下被解了封似的，席卷而来。微生没再多想，缓缓沉入了梦境。

梦里不再是泛黄的过往，不再是气若游丝的岫绮，没有欢天喜地的婚典，没有哭天抢地的哀鸣，什么也没有。

在他身边，他竟睡得这般安心，这般沉。

中途歇过几次，直至天黑他们还在途中。微生醒来又在夜里，他已经是躺下的姿势了，身上盖着鹿茸毯子，而说等他醒来陪他说话的人，就睡在他的身旁，安安静静的。

微生怕将他惊醒，便不曾动，侧着身就这么近距离的看着眼前人。他的睡颜很平静，微扬的嘴角似乎很愉悦，许是做了什么好梦吧。他忽然有些羡慕这个人了，这般无忧无虑的模样。

可这十二年的宫外生活又是为何？自己好歹前十五年的光阴是快乐的，而他呢，同是宫外人，可当过得真快乐？

想来当年，若是当年旭王没有应召入宫，是不是一切都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他们也不会再有交集？

而那样的话，旭王不会死，岫绮不会死，他们一家人会守着奉城好好过自己的平淡日子。娶妻的娶妻，嫁人的嫁人，也不会有如今这样错乱的姻缘？

或者说，陆颢阳与自己……，不，如果不是如今，或许自己根本看不清他，究竟在他心里什么……？

“什么最重要？是权还是……”

“你。”

微生想的入神，喃喃自语自己都不曾发觉，对面的人忽然睁开了眼，一个“你”字轻飘飘的落入他的耳中，微生卿则错愕的睁大了眼。

“是你。”祈堇熠重复了一遍。夜色深重，只有苍白的月光，他瞧不到微生细微的神色，却似乎能猜到他又脸红的模样，慢慢语气里都蒙上了笑意，却又无比认真：“最重要的是你。”

他每说一遍，微生的心就猛的一跳，脸颊烧红的热度如此能传到耳朵，怕是整个大脑都已经不能思考了。

祈堇熠自然听不到他心里所想，所以他的回答未免过于暧昧。微生动也不敢动，也不做声了。他以为对面那人能做些解释，结果那人却只是闭上眼睛，侧了个身子继续睡去了！

所以这是？

微生本只觉前路迷惘，就如同踩棉花一般，不能着地。现在却觉得他应该后悔答应祈堇熠才是，因为，许是棉花下面还有陷阱。

“一是师命？二是旧友？”

他轻轻反问，怎么感觉不仅如此呢！

这次祈堇熠没有回答他，只闭着眼浅笑，点到为止。

已经跑不掉了，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