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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整。

已经是新的一天了，再过六个小时他就要去学校参加这学期的最后一场考试，这是一个结束，亦是一个新的开始。

而此刻，他正跪在冰凉的木地板上，与面前的男人在一片寂静中开始了无声的对峙。

“裴旅。”

“爸。”

裴旅的嗓音有点嘶哑，他低着头，只能看见男人皮鞋上沾到的一点尘土。他没有脱鞋。

“......我真是没想到啊。”

“......爸？”

裴旅眨了眨由于太久注视发干的双眼。男人换了个坐姿，皮鞋交替磕在地面上，发出声闷响。

“你做好决定了？你就这么倔着，死了心要喜欢男人？”

“爸，这不是我能决定的，这......”

“你妈会怎么想你啊？”

“......”

男人从钱夹里掏出了一张相片，轻轻放在桌角，余光能看见是一个女人的黑白照片。

“你妈是个朴朴实实的好人，她只陪了你短短五年，这难道是她教育不足的错吗？”

“裴旅，我做生意十几年了，是，我没怎么管你，自打你妈去世后我就一心只投于生意，挣了这么多钱，买下了当初我们和你妈还在一起时租的这套房子。你妈很疼你，你出生前她找人算了一卦，算卦的说你命途多舛，结果骗了你妈三千块给你开了个什么光，你妈也傻，老老实实的被骗了也不多说半句。”

“你妈热爱旅游，但我们结婚后的日子实在是太穷了，她放下了手里的爱好，离开家跟着我创业，是我把她给束缚了。她给你取名叫做裴旅，就是希望你能够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地去活。”

“结果呢？这就是你的自由自在？这就是你的随心所欲？”

“裴旅，你妈会对你多失望。”

裴旅的手垂在在两侧微微颤抖着，他的脊背挺得笔直，但他低着头，只将视线拘束于一平方米内的木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