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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斐睁大了眼。</p>

“二喜，去拿隔壁拿袋东西，呃......那个烟鬼平常来拿的那种。”张挥了挥手，叫二喜的人钻了出去，几分钟后拎着个小袋回来了，把小袋给了张。</p>

他把小袋里的东西倒出来，倒在孙斐脸上，那些白色的药片从孙斐脸上滚落下去，孙斐记得它们，那是酒吧老板给他的安眠药。</p>

他好像忽然间知道自己的烦躁源于何处了。</p>

不知不觉间，他有了瘾。</p>

瘾，是瘾。</p>

“跟着我，没有这些东西，你会生不如死。”</p>

蹲在他面前的人在笑，在肆意地笑，那笑模糊了孙斐了视线，他的眼角猩红似要滴血，舌尖却在触碰到那人塞到他嘴里的药片后，奴性地臣服下来。</p>

手脚的抽搐和眼泪停了下来，疼痛似乎都缓解了几分，奇妙的感觉，不真实的眩晕，只有那种堕落至底的悲哀感围绕着他，此刻，他却再也哭不出来了。</p>

药片还塞在他的嘴里，半含不吐，他眯着眼，感受刹那的迷离。摊在地上的手臂的伤流出泊泊的鲜血，渐渐染上地面的烟头，周围的人又重新嘈杂起来，各自回到原处，结束这场无聊的游戏，张把滚落在他脸旁的药片用脚碾碎，最后看了他一眼。</p>

孙斐就躺在那，躺在一片狼藉与脏乱之中，躺在自己的血上，他在想，在想那个潮湿的冬夜，在想那一天，裴旅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孤立无援，人生都好像被这一脚碾碎，消散在冬日的寒风里。</p>

我不欠你了，裴旅，我们两清，两清。</p>

因为我比你，更回不了头。</p>

家庭，亲情，钱财，友谊，健康。</p>

我一无所有了。</p>

谁也救不了我，也别想着来救我。</p>

药片确实有催眠的功效，孙斐的眼皮沉重，渐渐支撑不住，缓缓合上。</p>

这一切都好像麻痹了他的痛觉，或者是他已经感受不到任何东西了，他伤痕累累，只是流着血的躯体，没有生命的承载体。</p>

一觉醒来，他将再也没有回头路了。</p>

他只是在回忆，就像人死之前会想到最美好的事情一样，他搜刮尽记忆，只想到那场他和裴旅一起去看的跨年晚会。</p>

那时候，一切才刚刚开始，所有事都还有余地。</p>

裴旅说：“是你把自己整太累了。”</p>

裴旅说：“我们是相互的。”</p>

裴旅小心翼翼地问他：“......你会站在我这边吗？”</p>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来着。</p>

哦，他说。</p>

“只要你需要我，就和你说的一样。”</p>

“我会一直帮助你，站在你的这边。”</p>

裴旅，我得食言了。</p>

陷入沉睡前，孙斐最后轻声呢喃。</p>

※※※※※※※※※※※※※※※※※※※※</p>

晚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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