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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斐一开始还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堕落。
他在下沉,命运被捏在他们手里的那包白色药片上,他是靠着那个苟延残喘的烂人,无法摆脱,无法抽离,也没有人拉他上岸,他的瘾一天天愈发的深。
后来,后来,他就连自己在干什么都不清楚了。
张的全名叫张吉,好像就是张吉外出后回来的那天,事情有了转变。
孙斐在那天昏迷后就住在了巷里,欠债,父母,裴旅,一概抛之脑后,他只想着,自己是烂人,早该让他们忘记自己。最初,歉意还存留在心里,让他保持一丝冷静。
但药磕得比以前频繁了。
渐渐,他忘却了那些回忆与憧憬,从某些肮脏的角落,他挖出了怨恨的情绪。
为什么总要他来承担?
为什么什么事他都得负责?
为什么他掏心窝子对裴旅,裴旅却总是不肯和他分享自己的事?
为什么他就不能上学,他就要去打工要去赚钱?
为什么他总要看他爸的臭脸?
为什么裴旅要给他塞钱?
同情?
施舍?
你凭什么?
我是乞丐吗??
为什么?
为什么??
他已经不知道,这种情绪是不正常的了。
张吉回来的那天,把孙斐叫了过去。
“我们得出去一趟。”
“去哪?”
“青崇四中。”
“......去那有事?”
“你们学校的学生......哪些有钱哪些没钱,你知道吧?”
“......”
“最近手头紧,我们得去讨讨钱了,小弟弟。”张吉把烟掐在桌上的缺口搪瓷碗里,“给你吃东西不是白给的。”
“我要做什么?”
“不用做什么,小孩,你别怕。”张吉笑了笑,“把那些人的名字......告诉我就好了。”
于是,噩梦就开始了。
一开始只是告诉他名字,他们拦到人后就下车堵人,孙斐一个人待在车上发呆放风,十几分钟后,他们会回来,张吉把钱塞进二手破车副驾驶座上的布袋里,和孙斐一人抽一支烟,然后走人。
接着,是孙斐时常不正常的暴躁期,那个时候,张吉就会强拉着他下车,逼着他站在那里,就让他看着,看着他们勒索的全过程。
后来,孙斐就参与了。
是从哪一次起开始也不记得了,孙斐的躁郁症状很明显,他比其他人更加狠,揪衣领时更加凶,骂得也更难听。
没有人报警,可是为什么没有人报警。
在孙斐之前,他们的勒索也大多只是威胁勒索,并不多是殴打,可孙斐加入后,每场勒索必有拳脚相加。
可没有人报警,没有人。
为什么?
因为张吉叫孙斐干了一件很恐怖的事。
“跟着他们,开车,对,就是我们平常出来开的那辆二手车。没驾照?傻孩啊你,跟几个人几步路?不会开车明天找人学!!跟一两个星期,每天在他们家楼下走一圈,要让他们看见你,知道你在盯着他们,懂吗?”
孙斐刚含完一片药,从兜里掏出烟来抽,眼皮垂下来,看手上的烟盒。
“嗯。”
斐妈那时候找他找的快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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