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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旅从没想过会从孙斐嘴里听见这个词，也从来没想过孙斐会以这样的语气说出它。

他的脸色变得煞白，嘴唇不由自主颤抖起来：“你怎么......”你怎么知道的。

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件事。

在那时候，在他们都还未经历这一切时，更早，在那场跨年的演出上，在黑暗中的荧蓝灯光中，他曾顾虑再三，最后只把心里的话化成一句试探。

“......你会站在我这边吗？”

当时的孙斐虽带着家庭压在肩上的疲倦，却仍是在略微晦暗的演出现场，在离舞台很远的灯光下，他坚定地许下少年人的承诺。

“只要你需要我，就和你说的一样。”

“我一直会帮助你。站在你的这边。”

他的承诺和他的光辉，此刻却都被悲剧色彩销蚀殆尽了。

裴旅再抬眼，看见的人再也不是那时剃着寸头，在夏日的晚风里吹着口哨，从他身边骑车超过去的阿斐了。

眼前的人，只是孙斐。

裴旅什么也看不见了。

你不会这样的，你不是这样的啊。

“我......”裴旅张口想说什么，脑子却是一片空白。

孙斐平静了下来，他冷静地注视着裴旅，这份注视再也不是那时候孙斐找到他时，两人在未亮的天光中红着眼的四目相对，这份注视只是注视，他不夹杂一丝多余的感情，只是看着裴旅。

“我知道，一切事情我都知道。但那时候，在教室，在学校的那时候，当他们背着我偷偷讨论我家借贷的事情时候，当老师叫我去办公室时看向我时的那个失望而怜悯的眼神时，当柯一武他们污蔑我偷钱的时候，这一切，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当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那钱是给我的时候，我的感觉更糟糕。”

“裴旅啊......我以为我可以都不在意的，可为什么偏偏要是你呢？”

“我现在只想要钱，拿钱换我的药，还我的债，我才能开心，我才会有希望，裴旅，帮帮我吧。”

“......不然的话，我会觉得你令我恶心。”

“我恶心。”

孙斐说出的话，与那个冬夜在烟味与寒冷里裴旅的父亲说出的话一样，而与那时却又有所不同，此刻的痛感更加剧烈而清晰地向裴旅涌来。

“你在吃药？你吃什么药？”迎面压来的窒息感中，裴旅抓住了重点。

孙斐没有回答，他转过了身，被他们堵的人被放走了，那伙人开始收拾东西，有人从皮夹克里掏出白色纸包，放进孙斐的掌心，孙斐点点头，低头燃了支烟。

裴旅马上想到了那是什么。

“你疯了？！孙斐？？你他妈真是疯了……你他妈看着我！！！你在干什么啊你知道吗......”

有人从后面给了裴旅一棍，很重，他跪倒在地上，却还只是死死盯着孙斐的背影。

“孙斐......阿斐......你听听我的话吧……我就求你这一次，你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你怎么能碰那东西？它......你会出事的啊......”

“孙斐！！”

“你忘记你承诺过我什么了吗？不是说永远站在我这边吗？你看看我......你听我说啊......”

“你要是死了，你他妈的怎么办啊孙斐！！！！”

“你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