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1)
刚才在飞机上就看到了,墨绿的群山掩在四起的云雾中,雪峰不时露出,上面玄色石块刀削斧凿。
林芝的夏天竟然这么凉,我不曾想到,没带很多厚的衣服。弟弟的手有些凉了,我赶忙抓紧些,把围巾从包里拽出来,把弟弟裹得严严实实。
还有点小雨,冰凉的雨点打在头上身上。大厅门只开了一半,司机们躲在屋檐下,看见有人出来便挤上来,七嘴八舌地说着方言味很重的普通话。父亲和司机商量好价钱,坐在副驾驶上,我让弟弟坐了靠窗的位置,自己坐中间。
倒车镜上挂着一大串珠子,我也说不清是什么,杂七杂八的,还有个小佛像放在驾驶台上。司机是个年轻人,皮肤蛮黑,脸上笑得挺灿烂,自顾自地打开音响,里面流出悠扬的男声,在随性地唱着什么藏语的歌谣,语调轻快。
我看着弟弟欣喜地望着窗外,墨绿的山不断连绵,很辽旷,远处的雪峰匿在云里,淡白的云丝丝缕缕很轻盈,层层叠叠。
“哥,你看!”弟弟惊呼了一下,拽了拽我的袖子。“牛?”我有点诧异,伸手把窗户摇下,探出头。
前方牛在道路中央站得心安理得气定神闲,慢悠悠地摇起牛尾巴,还在咀嚼着什么。我扭头去看司机。
司机习以为常的模样,一脚刹车就慢了下来,轻轻按了按喇叭,耐心地等待着大牛不紧不慢地挪着步子,笑了笑,开口:“大交警嘛。在这里么,牛叫大交警,猪叫小交警,因为它们会在路上挡着,我们没法开快,这里交警管不住,还是大交警和小交警有用。”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牛好久才肯从路上挪走,车才继续启动。
我们最后停在小旅馆的门口,司机和父亲约好包车,第二天再带我们去别的地方。年轻人收下定金,交换了手机号码,开心地笑着朝父亲挥了挥手,升起车窗,车一路绝尘。
我听见苏杳若有些俏皮的声音,一扭头看见她站在父亲身边:“西藏的司机都很喜欢开快车,这年轻人见我们下车,车速才回到他正常发挥的水平呢。”父亲低声笑了笑。
苏杳若披了件彩色的披肩,流苏长垂,些许纠结在一起,栗棕色的头发披散在肩上,带着红褐框的眼睛,眼神一直在父亲身上,光芒很柔和。
我耸耸肩,让弟弟走在前面,我拖着箱子在他后面。在进旅馆之前,我偏过头,看见街对面的一家特产店,门帘上挂着许多和苏杳若披肩相似的披肩,我瞥了一眼,打算一会去看看。
我和弟弟一间屋,父亲和苏杳若同住。我们两个的行李不多,只有那一个行李箱,大半是衣服,还各带了拖鞋,和几条毛巾。我把拖鞋拿了出来,洗了个脚换上,带着父亲在车上递过来的零花钱就打算出门。
弟弟从浴室伸出头来:“哥,你去哪?”我的手搭在门把上,回头看他:“去对面走走,你来吗?”弟弟点了点头,应了一声:“等我一下,马上。”说着把头缩了回去,不一会走出来,牵住我的手。
我带着弟弟过了街,掀开那条门帘,里面两条长柜上分着格,格内放着一些或圆或扁的珠子,有些上面有纹路,大小不一。
听见门帘的响声,一旁低头伏在桌面上的中年人抬起头来。他看见我们,愣了愣,露出一个笑容来:“两个小朋友,随便看看?”估计觉得我们不太会买,他也没起身,手上快速动作着,轻巧地拈起分拾在小篮里的珠子,串在绳上。
弟弟有点好奇,拽着我过去,我也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就开口问到:“叔叔,这是什么啊?”中年人瞥了我们一眼:“这是菩提子啊,一种川草结的籽。”手上的珠串像是快要完成了,中年人说着,“**们拿这个做佛珠,信教的藏民也都会有,很有西藏的味道。”一边手指翻飞着,打着结,再拿起打火机,往末端的绳结上晃了晃火舌,轻轻吹了吹。
问了价钱不是很贵,我四处寻了半晌,让中年人给弟弟编了一串水晶菩提,自己左顾右盼,拿了两个金刚菩提打算拿在手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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