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虞（2 / 2）

花寻盈暗道，小表姐这身子可真了不得，心脏都没了还能这般活蹦乱跳。想着就俯身去听她胸口，果是死气沉沉，并无有脏器震颤之声。

“这些年总是苦了你。”花寻盈面有凄然，转向墨之弦时却目露凶光，“你又打算何时还来？”

“最近需得走那么一趟。”墨之弦耸肩，“情况若好，便能及时还上。”

“不可。”花寻盈道，“近日我们另有事做。”

“阿盈……”花允期还未开口，少女便伏在她耳边低言几句。她听着那话，状似迷惑道，“但……我们好像是一路的。”

“怎会！”花寻盈就瞪大了眼，“这可是墨家行天乩推演来的结果，你们又如何得知？”

“是真的。”花允期道，“不信你问他。”

龙那香见那绀衣少女猝然转向自己，眉心不由一跳，“何事？”

“你们之前是起了誓要一同进大洞天吧。”

“正是。”龙那香顿首，“昨夜方以句芒成誓。”

花寻盈面上就微妙起来。“……这样巧合。”她转眼又看墨之弦，“正好我们也要同去，不如就此一道？”

墨之弦便知自己那神棍表弟又拿着秘境传闻来引得美人顾盼了，不由笑道，“如此甚好。”

*

因那破屋被龙那香彻底弄塌，一行人便同回了赛雪阁。对此墨之弦表示，他还是个有良心的郎君。

龙那香被揶揄一句，这才想起自己还未同家主秉明实况，便匆匆别了众人独往章华台去了。

而花允期经了这么一出，不仅没能悄然蒸发还多带了两张嘴回来，自觉理亏，决定就此息事宁人，争取再不在龙家地盘上胡作非为。

她才回房便听得外头异动，一支窗扇就见墨之弦挟着小归云爬了进来。

“来，夜谈开始。”墨之弦往屏风旁一坐，兀自倒了杯热茶，津津有味吃起桌上果盘来，“啧，我们那屋可没你这待遇，果然顶着花家名头就是不一样啊。”

“那是阿盈布的。”花允期道，“本都是要呈给龙家的贺礼。”

墨之弦就笑了，“你这表妹对你还真是好极了。”

花允期就露出有些苦恼的神色，踌躇半晌方道，“她是很好的人。”

“阿弥陀佛。”小归云道，“人不可貌相。”

花允期看了他一眼，“何出此言？”

“今日化缘偶遇花施主。”小归云就道，“离得稍近时便感受到一股气息。”仍顿了顿，“同师父伤口上那魔息非常相似。”

花允期一怔，“阿盈入魔了？”

“你可问她此前是否去过广陵城。”墨之弦道，“实不相瞒，归云大师死前我应该在那附近见过她。”

花允期一阵恍惚，“归云大师……没了？”

“啊，不然你以为我拐个小和尚作甚？还不是……”墨之弦湛湛住了嘴，咽口茶复道，“你还可探她是否知道些什么作古的歌谣；知与不知，都要另当别论。”

花允期点点头，又道，“你们确定归云大师便是被这人所害么？”

“我们合了线索。”墨之弦道，“与我偶遇那人共出现了两次，一则是大师遇害前，一则是大师火化后。每一次，她都唱着首古调在城外盘桓。”

“——当时只闻其声，今日始知她就是你表妹。”

墨之弦生了双神鬼钟秀的好耳朵，对音律的捕捉与识别达到了异常恐怖的境界，实乃当今律者不世之材，亦不负其泽世五君之首誉。

由他听声辨人，说是一人便绝无可能是二人。

“我将你放在她身边，也正有此意。”墨之弦道，“至今可曾发现有何不对之处？”

花允期回想一番，如实道，“不曾。”

墨之弦与小归云对视一眼。

“在坊间那时，我是结了禅印才被发现的。”小归云道，“虽同那几位纠缠了一阵，仍是乘乱将印记打在她左腕上。”

“……阿盈她……说过此事。”花允期便似悟了，“只道小师父将她当作妖物，下手不知轻重，手腕都敲出了淤紫。”

墨之弦啧了一声，“小和尚，这淤紫又是几个意思？”

“意思是……坠魔之期，已逾千载。”

三人一时静默下去，眼中皆流转过不可置信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