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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时北境墨家有传言道那还真禅师乃是功德无量的佛子,此间出世正是为弭太合之难而来。他以自己魂魄启了古鉴,才得以封印凶兽迦留。
勾陈鉴动,十世之内,麒麟真魂得保五方四境太平。而那之后,沉寂了近整个中古纪的神兽真身开始重新出现在大地上。
此后,还真禅师封圣,其残存的骨骸则代替十世镜镇守昭华,成佛门至宝。
于是小归云继续翻阅典籍,发觉禅师的俗世之名竟同自己一样。
那个时候,他就有了那镜中莫不是那魔头的预感。
而后来,当他听说花寻盈腕上佛印呈现淤紫之态时,就暗自猜测这可能和那人有关。
坠魔千载却仍存于世,无法为害五方却能夺师父性命于一击之间——难道那魔头竟然真的没有死?
这梦境算是心中一桩秘而不宣之事,他之所以会去翻遍梵音阁藏书也正是为解己惑。此事师父在时尚且未曾言明,目前更是无法同那两人知会,可他却直觉师父死因冥冥中与自己有关。
因为那魔息居然让他产生一种熟悉的感觉。
一种,似曾融入骨血的亲切。
一种,温暖如焰,狂放如潮的呼唤。
而今在这洞天地底,他亲眼见证了那两人,或是说,自己与那人的罅隙,这便更令他疑惑。为何会出现这些记忆,心间未曾有过的感情又为何那般真实,难道真的是麒麟残魂托梦?
自己……是想告诉自己什么呢?
在赛雪阁那夜,他已决定要从展眉娘子入手调查——若那魔头未死而禅师不复,太合危矣。
这便看了看花寻盈,只道,“师父已百年,尚无传钵人。”
花寻盈就轻轻“啊”了一声,她一时没有往归云大师身上想,却是有些触景生情道,“想来大师能得司仪赠药也必是交情颇深,可惜高华之人都为上天所妒。前有英年早逝,后有故人长辞。”
小归云便合掌道了声“阿弥陀佛”,“道法/轮回,因果自报。”
花寻盈就露出哀伤的神色来,“难道世间万物,众生百态,最终却都逃不过这因果二字吗?”
小归云心中微微一动,便道,“花施主可曾听闻十世镜之说。”
花寻盈一怔,“十世镜?不是那面封了问玉君的古镜吗?”
小归云不动声色,“然。据传此镜正能斩断因果。”
“是了,我记得《中古杂谈》里有说,好像用那镜子照一照,魂魄就会直接被抽入其中,然后一梦之间堕入十世轮回。”花寻盈恍然不觉话题被带跑了。
小归云只淡淡道,“十世镜出,因果皆断。朱雀灵封,麒麟魂散。海晏河清,荫庇千载——这临山六偈,花施主又是否知晓。”
花寻盈神色恍惚了一下,就见小和尚已欺身而上,口中道着“得罪了”,一手将自己束在袖中的手腕捉在两指间。
“你……”后面的话还未出口,小归云已一印扣在那紫荆蔓延的左腕上,“魔息入体,施主强压不祛恐有大碍。”
“小师父,我……”下面的话,花寻盈却再也说不出了。她眼睁睁看着小和尚抛出一枚本系在衣角的佛铃,身子居然遏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那被墨之弦质疑过多次的空心铜铃此刻陡然在半空化为一口无舌大钟,旋即在花寻盈的脑仁中震起轰然巨响,疼得少女直接晕了过去。
而前来摸人的墨之弦也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你是用这钟把她晃晕的?我什么都没听到啊?”
“阿弥陀佛,迦陵之声秉佛戒,唯修魔者得闻。”
这个时候,墨之弦真想站在天台山顶上,让小和尚架着几口大钟对上自己轰个几日,也好叫那些说自己修了魔功的人看看,什么叫薏苡明珠,夜雨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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