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2 / 2)
“……后来龙相澜被擒,天青珠又被墨…被玄三拿走,如何都要不来,想是阴差阳错到了你这里,他也找不到了。”
龙那香愕然万分。他半懂不懂听了许多,脑中反应了半晌,只知道这珠子是无法取回来了。呆然片刻,尚想起一事仍是要确定的,这就鼓起勇气将泉涧之事又说了一遍。
花允期听说两人已经行过那事,起初虽吃了一惊,但思量一番后竟觉心底对于此事不如想象中在意。况且他还想求娶于己。自己造了那种孽怎么能进龙家呢?
她十分古怪地看了那少年一眼,想他毕竟是为救自己,事后又因愧疚起意,这就反去宽慰道,“事出有因,且只你我二人,权可当无事发生,旁人不知便不打紧。”
龙那香就又怔了,再想不到她会这样说。
他心上失落之意更甚。灵息全无一事本就如当头重击,现下满心的浓情蜜意又成了水月镜花。他不知哪个更让他难受,犹自固执地纠结了一会儿,还想同花允期说些什么,却终因面皮太薄而作罢。
毕竟古贤有言,再一再二,不得再三。
两人正相对无言,却听晴日里一声霹雳,转头望时,斜前方那山顶上已聚起了云涡,附近天色转瞬就沉如暗流。
花允期但觉不妙,提上焚息人就不见了。龙那香远远落在后头,暗自庆幸体内灵元尚足,这才勉强能跟得上那人愈益飘渺的步法。
*
墨之弦掐着玄襄阵,唇边溢出一缕黑血。
他看着远处雷打不动陷入狂躁的是非兽,想,要死!撑不住了!
这时花允期就如听见他心声一般,从天而降落在了旁边的矮梢上。
“阿期!”墨之弦迎风流泪,“快!是非兽!”
花允期“嗯”了一声,转首细看却是一怔。那是非兽脑袋上正斜插着句芒状若疯狂地甩头,像是想将那长剑甩脱般,手舞足蹈,不得消停。
它身形莽如巨丘,浑身都淌着句芒引来的电流,这般踏地多时便叫整座山头不停嗡动,无数灵兽倾巢而出,风声鹤唳,乌烟瘴气。
“它这般……我无法近身。”花允期考量了一下,“那把剑……”
“不瞒你说,其实刚才都得手了。走到跟前明明一点气儿也没有,刚要割草就忽然醒了,冲着我就是一口石头,然后自己一头撞剑上,疯了。”墨之弦一耸肩,被忽然伸到面前的小白手吓了一跳,“什么玩意儿!”
“阿弥陀佛。”小归云一手拂开树枝道,“两位施主不见了。”
墨之弦头又大了一圈,“怎么回事?”
“他们靠着的那棵树也不见了,大概是木遁时被带走的。”小归云道,“此处木灵十分浓郁,树木成精亦是常见。”
“打住,好好的树怎么跑了?”
小归云就默不作声仰头看了是非兽一眼。
墨之弦顿时觉得自己也需要甩头冷静一下。
“阿期,速战速决。”他又咳了一口血,“我数三声……阿期?!”
花允期早抹开了太极扣,体内灵元运转到极致,踩着那交替闪现的黑白二色行云流水般攀升,边避着是非兽愈益燥乱的攻击,边仰首算计,不多时即以焚息为柱,击鼓似的在那兽项顶心三处各擂一下。
也便是这三下,是非兽忽然就止了动作,一双大眼滴溜溜地转着,全然不能明白发生了什么。
而躲了一路灵兽的龙那香也就远远看到了这一幕,脑中那三击摄魂的传说即刻与眼前身影重合,下意识就停了脚步。
花允期不敢耽搁,这就一道流光似的缀回了兽顶附近,一剑挥下了那顶心的细草。
这是一株长相秀气的灰白色小草,宛如褪了色似的,可怜兮兮地在掌心摇曳。
她只看了一眼就将草递给了墨之弦,“这便是否药?”
“是啊。”墨之弦小心翼翼将那草收起来,“阿期,你这招数厉害死了,我从前都没怎么见过。你说你那时要是对我来上这么一下,我不是要直接交待在你手里了。”
若不是从前那些记忆封了,大概确是能抓住这人的。花允期无奈道,“这是封灵诀。聚气为斗灭三火,可以三击封灵窍于三息内。”
“记下来记下来。”墨之弦忙不迭对小归云道,“花家不传之秘。”
“阿期施主面上并未出现涅纹。”小归云提醒道。
“……是我自兽身领悟的法则。”花允期便应道。
“这么有天赋的孩子,我可真是越来越喜欢了。”墨之弦拍拍她的头笑眯眯道,“真希望那个人也能看见啊。”
花见影。少女下意识便想。不,他不会希望的。
他们同时听见不远处炸开一声号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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