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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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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庭八百里,藏湾三十六。八渚各相异,水岸皆缠通。

一阙凤尾子京舸破一江春烟而下,正沿屏水往洞庭渚而去。

这舸上一行人各有计较,自括苍山折腾到了柳坞,总归同舟共济入了苍梧郡。

眼下再一日便要进主城汨罗,墨与昌却是十分担忧。他转眼又往花家姊妹房中望几眼,千万祈愿花寻盈能在回城前醒了来。

他在这边暗自着急,却不知小归云正拔着人体内魔息,疼得花寻盈冷汗涟涟,梦中啜泣。花允期就有不忍,暗想这魔息只是浮在脉表都要反复数日才能除去,却不知阿盈是怎样惹上了祸患。

花家秘术中自有一驱邪法曰画皮,人皮镇邪,鬼皮招祟。她只学了些理论,知那邪祟之物纵是附身于人,祛除后也难在被附者身上留下魔息。大抵真如小归云所言,是残存千年的邪物才能遗下的魔迹。

她更怕这小表妹涉世未深,是被那妖魔诱骗而行不轨之事。倘使归云大师真是为她所害,怕是她清醒后自己也过不去这个坎。

这一想就下意识联想到了龙相澜与花见影,手指绞得几欲破皮。她总算知道之前为何总是要盯着自己掌心死看了。

那里曾握过他的心脏。她至今还记得指隙间漏下的潺潺暖意,与倏然冰冷的温度。

纵然那时已失去了记忆,她还是在破开他胸口的时候停止了动作。

她仿佛看见了那道想念已久的光,本就不支的气息变得不稳起来。

而花见影感觉到花允期体内翻涌的魔息,慨叹一声,握住她断掉的手指,剧痛之中努力挤出一抹释然的微笑。

“你回来了。”他说,对不起,是我失责,让你受苦了。

她任由这人蘸了心血虚指额前,没有丝毫抵抗欲望,望着他的眼神空洞而悲伤。

这个人是谁呢?她想,我应该认识才对。

她似乎……找了他很久。

然后她心头蛊惊,插在他胸腔的手捏爆了那颗柔软温烫的心脏。

而花见影已运执徵令唤了她魂动。她眉尖染血神思杳渺间,两鬓便浮出赤华花纹。这花艳如新血,阴气萦然,常于坟间盛开,是死生交界的诡物。此刻却也恰证了她身死魂生的事实。

多年之前,他没有护好她。这一次,他便以命相抵,护她周全。

可是花见影,你本无护我之责。她想着,掌心肉终是被自己掐破了皮。

“你还是个多愁善感的。”墨之弦就趴在一旁短榻上懒洋洋道,“怎么,看不得表妹受苦啊。”

他已觉不对,想着花允期自从那福境出来后就与从前不太相同。本就不怎么说话的人,这一路上更是三缄其口,教他觉得好生无趣。

而且还总是走神,异常低沉。

墨之弦理所当然认为这与龙那香有关。这两人一起消沉,那份萎靡莫名看得他都要起鸡皮,恨不能摁着两颗脑袋对在一起磕上一磕。

说到这龙那香也是奇怪,明明都出了括苍,却白着脸打死不回韶安府。想来从前是个什么都要请示通报家长的孩子,如今这遭忽然长大了,连家也不念就要跟着自己一道历练。但那神情分明是要讨债寻仇,和历练没有半分关系。

墨之弦起先还想要防着这龙少主冷不着来那么一下,后来见他眼珠总是往花允期那头瞟,目光复杂,就又笑了。

我那个时候,应该不是这样看花见影的吧。墨之弦认真地想了想,如果这么明显还不是要被他教训了。

又想着那人如今还在解棠斋里头躺着,心尖就漫过一股透彻见骨的凉意。

这次我过门不入,你知道了可不许怪我。他道,在弄出莲华灰之前,我可不会轻易回去了。

一口黑血猝不及防呛了出来。

说来也巧。最近每每想到花见影时,那血就要不自觉淌一回,似是十分解意般,一定要将他的相思之情弄得凄切悲惨。

我呸!墨之弦想,要真是这样我就先忍住不想了。

反正不想也不会掉肉,想了是真要掉血啊。

这血他已断断续续掉了五年有余,时不时就得惊叹一下自己生命力之顽强。

这趟既然恰好赶上了这五方会,还不要好好吃顿玳筵补补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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